一旁的林白舴说,“秦总,我没喝酒,我可以开。”
秦储手指在司机的联系方式上顿了顿,惊奇的抬眸,“你没喝酒?一滴也没沾?”
“是的。”林白舴语气很肯定。
秦储盯着他泛红的耳朵尖,甚至连喉结都透出薄粉色,他本以为这是在酒精的催化下烫出来的,可没想到小情人本来就这么……
纯情?
一个与风月会所完全相反的词汇浮现在秦储脑海里,秦储立刻打消了这个显得荒唐的念头。
“嗯。”秦储打开了车门,反手将安全带扣上,“你来开。”
林白舴便很听话的坐进了车里,立体的五官在昏暗的停车场显得别有一番风味,秦储忽然起了点别的念头,他俯身凑近。
“秦……秦总。”林白舴声音紧张得卡了一下。
靠得实在是太近了,薄薄的唇也贴得很近,呼吸灼热,只要他微微抬头,就能像无数个夜晚的梦里那样,鼻尖相撞。
秦储低垂着眼,如愿以偿看到林白舴眼睫像翩飞的蝶,颤得很快,肌肉绷紧,就连脖颈都蔓上薄薄的粉色。
他的动作称得上慢条斯理,像品尝醇酒的绅士,又或者像面对发抖的绵羊的猎人。
林白舴浑身都紧绷起来,时间像被拉长的慢镜头,空气变得粘稠,似乎成了一锅温吞的温水,林白舴有些喘不过气。
可他依旧固执的和秦储对视,大概是酒精的作用,秦储眼底好似氤氲着一层粼粼的水光。
气氛焦灼变得滚烫,秦储靠得更近了,就在那锅温水即将沸腾时,身旁渡来很淡的一声笑,戳破了暧昧的流淌空气。
“安全驾驶,记得系安全带。”
“啊……好。”林白舴慌乱的缓了一口气,此刻才像是真正能够呼吸,充盈的氧气迫不及待灌进肺腑里。
亟待被品尝的醇酒没有等来绅士的唇齿,即将袒露自我的绵羊没有等来猎人锋利的刀芒。
高高吊起的情绪被人冷漠的捻在指尖,然后强制坠落在地。
秦储低垂着眼,不露于人前的薄薄水光如清澈的海洋被眼睫尽数挡下。
“林白舴。”
林白舴晃然抬眼。
于是他又看到了那双如深海一般漂亮的眼睛。
“头发染成粉色吧。”秦储露出一点笑,咬字很轻,“很衬你。”
失重坠落的情绪再一次如云一般升腾,最终优秀的小情人迎来了主人的奖励。
林白舴抿了抿唇角,青涩匆忙的掩盖如擂鼓的心跳,声音压得很低,“好的。”
沉默片刻。
秦储撩起眼皮,眼神直白的看过来,“我是不是曾经见过你?”
一句话如同海里掀起的一场风暴,林白舴的语言系统彻底紊乱,深埋在心底的回忆被翻出来,心跳快得掩盖不住。
上位者的逗弄根本不止于此。
旧梦重温
“什……什么?”林白舴听见自己艰涩的声音。
秦储静静看着林白舴局促的神情,兀的勾唇,“开玩笑的。”
充盈紧张的情绪如撑到极致的气球忽然被戳破,林白舴又不可避免的感到一点失落。
车平缓驶出。
秦储仔细打量林白舴的眉眼,那一瞬间的相似最终也被否决。
他挑的小情人那么乖,跟记忆里阴郁的人完全不同。
“秦总记忆里的人是什么样子?”掌着方向盘的林白舴偏头看过来,立起的红灯明亮,像是不经意问起。
很久远的记忆。
秦储笼了下飘远的思绪,被暖热的酒精熏得眼睛有点热,脑袋如吸饱水的海绵,后知后觉的酒劲涌上来,秦储挑着模糊的记忆,捡了印象最深刻的说,“他有一双很好看的眼睛。”
像最珍稀的黑玉髓。
可惜当时记忆中的人留着又长又厚的刘海,将好看精致的眉眼挡得严严实实,显得阴郁。
整个人像在湿润水汽里浸没的蘑菇。
秦储还记得他为了一观阴郁蘑菇的真面目,失去了他的礼物。
那颗明明很好看的蘑菇很生气,打掉了他撩起厚刘海的手,把即将给他的东西重新揣回了兜里,转身转得干脆,连个礼物影子都没给秦储瞧见。
“真是小气。”秦储心想,难得和那颗当时还很矮的蘑菇较上了劲。
然后便在小情人无微不至的照顾下,沉淀的困意翻涌而上,阖上了眼。
林白舴将唇抿成了一条直线,修长的手指从繁杂的衣服里挑出了一根红线。
指尖顺着红线而下,然后托住了一枚白玉平安扣。
很简单的样式,是当时那个闹脾气离家出走的大少爷身上唯一值钱的东西。
也是最后小林白舴紧紧攥在手心里没来得及送出去的礼物。
“……秦总。”林白舴无奈的叹了一口气,在那个冬日的荒山里,秦储竟然只记得当初那个惹人厌大少爷好看的眉眼。
那段记忆其实并不愉快,甚至称得上很糟糕,刚成年的秦储和叛逆期提前的林白舴撞到了一起。
一路上全是争吵声,身处鸡嫌狗憎年纪的大少爷和寸步不让的秦储,还有几乎能将血液冻得凝固的寒冷天气,难走的湿滑泥泞的小路。
几乎所有糟糕的事情都集中在那一天爆发。
但林白舴还记得秦储温暖的脊背,和冷淡调侃的语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