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顺其自然地垂下眼,夜色沉沉,青薄的眼皮上好像被黑暗里摸不着的东西轻轻压着,让林南朝能正好将目光落到夏遥的腰窝处。
夏遥的衣服布料不算透,就是腰太细了,只是那么直直地站在那,都显得松垮宽荡。
有那么一瞬间,林南朝忽然想把夏遥当成一个参照物的证明,比如环着他的腰慢慢将他举起,然后说一句——真养好了,这下信了吧。
但又不知道为什么说不出口、抬不起手。好像那么短的一个距离隔了一座阻力墙,每次想伸手时就像被一阵无形风硬生生按了回去。
“真养好了。”林南朝撩起眼,看向夏遥,“不都说了那时候骨头长得快么,没落下什么后遗症。”
“行吧。”夏遥又指着前面,“我们过去凑个热闹好不好?那些人看着蛮帅啊,歌也唱的好听。”
“而且歌单品味和我还蛮像,刚刚一路过来唱得几首歌我都爱听。”
林南朝倒是没怎么注意那堆人唱的什么歌。
“走吧。”
“好。”夏遥听话得很,走石梯的时候很自觉地拉着林南朝的衣角。
林南朝俯视的视角看过去,夏遥好像变成了一个小孩,可可爱爱,只有脑袋。
……又想揉头发了。
不怪他,夏遥的头发带点卷,虽然乌黑粗挺,但灯光打下来就显得毛茸茸的,看上去就很好摸。林南朝盯了一会,后知后觉自己已经被夏遥牵着来到绿环道中心了。
草坪上这条道倒像是被人踩出来的,野草弯折下来,一层层混着脚底的泥沙折叠。
“呦,这地儿还有这么好看的小帅哥呢?”方才那位贝斯手笑得开怀,“还以为只能看到叔叔阿姨。”
夏遥指了指自己,问:“你在和我说话?”
“不然呢?”贝斯手拨了拨琴弦,弹出的旋律俏皮又轻快,“噢——你旁边那位也是个帅哥。”
这人很自来熟,空闲的左手屈着指弯,试探地往夏遥脸上凑近,见他没躲开才捏了下他的脸颊,说:“不过我喜欢小可爱,你看上去要更吸引我。”
一旁的林南朝眯着眼,眼神上下扫过这位贝斯手,没说话。
过了一会,又来了一位酷哥,穿着老头背心,胸前的布料夹在腰裤间,背后的衣服又扯出来刚好能盖过髋骨。戴着墨镜,右眼打的两处眉钉映着灯光,闪烁熠熠。
他自我介绍了下:“我叫韩逸,他叫江越,相遇即是缘,你们二位可是头一次主动凑近的路人。”
“我这位朋友性格比较外放,平时就爱调戏小帅哥,别介意啊。”
夏遥单挑眉,十分真诚地回了句:“我不帅啊。”
他偏头看了眼林南朝,这人的眼神混着夜色显得更深邃了,看上去还有点bkg的气质。
但挺帅。
夏遥又在心里重复了一遍,他觉得林南朝才是小帅哥——哦不,大帅哥才对。
“行吧行吧,你可爱。”江越又弯下腰来揉了一把夏遥的头发。
夏遥:“……”
林南朝在一旁忽然开口,不知是不是湖边夜风较凉的原因,语气也显得冷漠:“你们不是本地人?”
江越这才把近乎黏着的目光移到小可爱旁边的那位帅哥身上。
“不是,我们是受邀政府来办公益演出的。”
夏遥眼睛眨了眨,泛着星光点点:“你们乐队是不是很有名啊?”
江越噗嗤一声:“那没有,我们几个才上大二,平时就周末在酒吧兼职,跟有名搭不上边。”
“喏。”他指了指右边的一个人,“我们主唱在网上刷到了这边的招聘帖子,报着试一试的心态投了邮箱,谁知道那么容易就被选上了。”
林南朝惯会打击人的:“因为可能只有你们报名了。”
高坪镇就一个小地方,公益演出,意味着无酬劳,可能连住行费用都是自己倒贴的,再加上镇上老人居多,不会对这种小年轻的潮流乐队多感兴趣。
谁爱干这吃力不讨好的事?
江越嘴也不饶人:“嗯咯,所以你们小镇是沾光了呀。”
咚——!韩逸用力敲了敲他的脑门,“你能谦虚点吗?说得好像我们乐队有多了不起一样。”
“就是了不起啊,有梦想就是了不起。”江越嘴角扬着,那股自信的松弛感几乎是贯彻全身,从头到脚都散发着少年独一份的魅力,“你说是不是,小可爱?”
夏遥点了点头,说:“我有名字。”
他倒不介意被这么叫,就是总觉得江越南每喊一次小可爱,气氛就更冷一点。
“噢?那你叫什么?”
“夏遥。”他说,“遥远的遥。”
“好名字。”江越笑了,“那叫你夏可爱吧。”
林南朝说:“他比你们大。”
本意是想让这人知道,别乱调戏人了,他觉得夏遥脸皮还挺薄的。谁知道江越还愈发上瘾,一口一个的哥哥喊得更起劲。
主唱似乎是听不下去,过来拎着江越南的后衣领,漫不经心地说了句:“过来配合下一首。”
江越还没反应过来,脚步一个后退,踉踉跄跄地被拉走了。
韩逸看着两人,啧声:“醋了吧。”
这一句其实很轻,像是自言自语,林南朝也不是一个耳朵多灵的人,所以当他捕捉到这一句小声呢喃时,他还有些怔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