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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18章 孝经(1 / 1)

庄先生送走来送摺子的吏部官员,回头看向他三个弟子,「走吧,你们说说这是怎么回事。」

庄先生到底不是官场中人,这朝堂上的消息之前都是白善和周满从各个渠道里来的。

白善他们在宫里,别看这几天朝上不少人在弹劾陈福林,还借着庄先生猜测圣意,甚至太子都下场表态,但还真没人问过庄先生这个当事人。

所以庄先生他什么都不知道。

今天一大早三个弟子才从宫里休沐回来,前脚刚进门,后脚吏部的人就来了,却不是找他们三个,而是找他。

给了庄先生一封聘书。

白善三个对视一眼,最后是周满站出来将这事从头到尾叙述了一遍,然后道:「先生,陈福林这会儿应该收拾东西要离开京城了。」

满宝的意思是,您要不要在他临走前来一出痛打落水狗?

庄先生抬头看了满宝一眼,没说话。

他低下头去打开看这摺子上的官阶,心里一片恍惚,虽只是九品侍讲,却是他年轻时候求而不得的。

就这么莫名其妙的来了?

庄先生沉默了半响,合上摺子道:「行了,为师知道了。」

白善有些担忧,「先生,这官您接不接呀?」

庄先生道:「既然授了,为何不接?好歹也是一份俸禄不是?」

三人连连点头,是这话不错。

庄先生嘴上说得豪迈,心里却还是很忐忑的,去崇文馆里做侍讲,他还真不知道怎么讲课。

他做了这么多年先生,白善三个是带得最久的,也是教得最深的,其他的孩子,还没教到这个份上便大多去了县学,府学或是别的书院了。

所以比白善他们还大上这么多的学生,他一时有些恍惚,不知道该怎么教他们。

他得讲什么内容呢?

白善和周满都很聪慧,他给他们讲课都是点到即止,俩人都可举一反三,因此不用他怎么愁心。

至于白二……

庄先生的目光落在了白二身上,心里慢慢安定下来,既如此,就先照着教白二来教他们好了。

白二郎摸了摸自己的脸,忐忑的问道:「先生,我怎么了?」

庄先生露出笑容,伸手拍了拍他的头道:「没事,来,与为师说一说你们平日里在崇文馆都上什么课,先生都是怎么讲课的?」

崇文馆里的侍讲多是朝中大臣兼职,除了孔祭酒是太子太傅,其他人,像魏知、李尚书、季相等都是兼职侍讲,六品到九品不等,反正是兼职,皇帝给得很随意,大家也接得很随意。

除了他们,其他侍讲都是从翰林院里调过来的,跨过进士科,走过吏部考核的饱学之士,每一个的学识都不在庄先生之下。

反正庄先生听白善和白二郎仔细的说过几位先生的上课内容后,他发现除了讲课更有趣些,他恐怕没什么比得过他们了。

就不知道崇文馆会安排他去讲什么课。

没错,每个老师的上课内容也是有范围的,一人负责一本书,或者两个人一本书,但两位先生的认知必定有很大的差异,这样才能让学生学到更多的东西。

所以崇文馆里的先生总是吵架。

满宝很好奇的问,「先生想教什么书?」

庄先生想也不想道:「我想教《论语》。」

他最熟悉的是这本书,且这本书百学不厌,哪怕垂髫时便能倒背如流,到了耳顺之年再读,依旧有所得。

庄先生笑道:「或是《道德经》?」

这一本他也熟,同样觉得百学不厌,而且他觉得太子更适合《道德经》。

虽然他没怎么见过太子,但他对太子可不陌生,毕竟满宝隔三差五就能见着人,这孩子在家里可从不避讳谈起他。

师徒四个在这里猜测和期待,等第三天庄先生到了崇文馆后,满宝还特意从书楼里出来钻到侍讲们的后窗偷听。

白善和白二郎早就占据了有利位置,看到满宝便嘘了一声,三人一起凑到窗户那里往里看。

不远处的刘焕和殷或给他们望风,很是不解,「不就是领课吗,下午课单出来不就知道了?」

殷或想了想道:「他们是怕庄先生被欺负吧?」

刘焕道:「就是被欺负,这一时言语也看不出来吧,都是读书人呢。」

殷或道:「看安排的课单就知道了。」

不错,看安排给庄先生的课单就知道了。

崇文馆的馆事是孔祭酒,因此孔祭酒亲自约见了庄先生,他对庄洵有些印象,对二十多年前的事也有印象。

他当年见过庄洵和陈福林,当时他还是翰林,知道庄洵要考国子监,似乎还和国子监的先生举荐过他。

所以后来庄洵抄袭陈福林诗的事儿出来后他还惋惜了一阵。

此时再见到庄洵,孔祭酒对他微微点了点头,问他道:「你最擅长哪一本书?」

庄洵照实说了,「下官对《论语》和《道德经》略熟些,不过比大人还是差上许多。」

《论语》就是孔家的,孔祭酒钻研了几十年,自然是最为熟悉的,他笑了笑后道:「大家商议过,想让你主讲《孝经》,既然你擅长《道德经》,那不如再辅讲道家的典籍。」

庄洵微愣,问道:「太子没有学过《孝经》吗?」

孔祭酒就嘆气,「自然是上过了,但这是朝臣的意思,大家都觉得殿下应该再重学一下《孝经》。」

庄洵便问,「那不知以前是谁给太子授学《孝经》的?」

孔祭酒:「……我。」

庄洵:……

庄洵连忙回神,和孔祭酒请教一下经验。

孔祭酒就无限的嘆气,他当年教太子《孝经》时还是挺好教的,主要是当时太子虽然调皮,但他们父子间的感情还不错,所以他说的太子基本都能听得进去。

但后来太子和皇帝关係恶化,他再讲《孝经》,太子便很抵触了,主要是,这本书都讲烂了,不论他怎么说,最后都会绕回到要太子孝敬父亲,顺从君父上。

庄洵接下了这个任务,满宝忍不住懊恼的扒拉了一下窗口,发出声响来。

孔祭酒扭头看去,就见窗户轻轻地摇了摇,他没放在心上,扭头继续和庄先生说话。

庄先生也收回了目光,低下头去认真的听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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