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十分平静地接受了自己兔死狗烹的命运,或者说,早在决定入宫搅这一局的时候,甚至于在更早的时候,他就已经猜到了自己的结局——他幼年批命,尽数皆破。一句玄之又玄的预言,在他入世娶妻的时候毫无发作的迹象,却又等到这个时候,以一种十分荒谬的姿态报应在他的身上。他分明是一个人好好地在里面,但却不知是如何染了病,连着咳了好几天,某天夜半突然便没了气。看守时常忘记送饭,隔了一日去时,见送进去的饭食没有动过,才发现里面的情况。因不知是什么病,没人敢靠近,只是找了两个内监,草草卷了丢在一旁,准备夜间拖去乱葬岗随便埋了。还是杨简知道这件事后,找人行了方便,自己进去收的。拂云观知道此事,也是因为杨简找人给他们送了个信,请他们为杨符点一盏灯。那老道说完杨符的事,同谢惜道:“他入宫之前,曾叮嘱过我们一回,若有今日,必有姓谢的善人登门,要我们托付一桩事。”这估摸便是自己所来的目的了。谢惜道:“道长请讲。”老道道:“观中有个孩子,道号叫照闻,一贯是由他教养长大的。照闻的身份只有我二人知道,今日亦可告诉善人,那是他的侄儿。”谢惜听到最后这句话,想起了上次来时见过一面便心生喜欢的小童,惊讶地睁大了眼睛。她平静了一下激动的心绪,思忖后方道:“如有冒犯,道长勿怪——我可否将他带走?”老道点头道:“杨家已然如此,善人是照闻的亲人,若是你们能团聚,自然没有制止之理。”谢惜犹豫一下,又道:“只是不知照闻心意。”老道笑道:“老道先前问过照闻,若有亲人来接,是否愿意同去。照闻心中是愿意的。”谢惜这才微微放下心,道:“那还请道长放我去见见他。”老道同她道:“善人此处稍候便是。”谢惜行礼,望他离开,不多时,大门微微一动,照闻小小的身影从后面冒出头来,带着些好奇和怯意打量着她。谢惜也不知如何,突然眼中便泛起一股热意。她几步上前,俯身蹲下,拉近了和照闻的距离,喊了他一声。照闻关上门,听话地由她抓住自己的手,问她道:“师伯说我的姨母来接我了,善人就是我的姨母吗?”谢惜点头。照闻又问道:“师伯说,我的父亲已经去世了,那我的母亲呢?为什么是姨母来,不是母亲来?”他有些委屈地扁了扁嘴,快哭了一般,问道:“我没见过他们,是母亲不喜欢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