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一片哗然。
辛夷看着面前一众惊愕的香师道:“以后晏香官吩咐你们做的事,任何人都不许违命,否则,你们知道后果。”
众人窃窃私语起来,辛夷神色一冷:“都交头接耳地做什么,听到没有?”
众人瞬间噤声,晏辞看到站在最前面的宋挽风面色变得很难看。
他神色古怪地看了看晏辞,眼神里带着一丝被背叛后的冷漠。
晏辞一怔,恍然间明白了他的想法,自己和他一样成了殿下的香官,从今往后就是与他平起平坐。
不过一个月,就由一个打杂的香师变成殿下的贴身香官,从原本的属下成了同僚,看起来的确不太舒服。
所有人都在思考同一个问题,这人到底做了什么?他到底在殿里点了什么香?
晏辞没有看他们中的任何人,一直等到辛夷走后,众人皆是用复杂的目光看向他,然后便移开目光四散开来。
宋挽风上前冷冷地看了他一眼:“恭喜啊,晏香官。”
晏辞忽视了他语气中的不满,只是微微颔首:“以后还请宋香官多关照。”
宋挽风扯出一个讥讽的笑,他深深看了晏辞一眼,接着转身就走。
夏圆等到众人都散去才磨磨蹭蹭上前来,他的语气中难掩惊讶:
“同僚……啊不对,现在该叫你香官了。”
“说真的,我刚才还以为你要完了,你到底做了什么,怎么就成了香官了?还成了专门给殿下制安神香的香官?”
还能如何?自然是冒险做了大部分人想尝试却不敢尝试的事。
晏辞朝他笑了下:“误打误撞运气好而已,可能是殿下恰巧喜欢我的安神香。”
他所言非虚,只不过隐瞒了一点,那就是他将林朝鹤给他的丹药磨碎了随香料一起磨成香粉,制成的香的香气中安神的效果极强。
以至于三皇子闻到那味道立马就能进入安睡之中。
自然,他身上的腊梅香中加了同样的东西。
……
晏辞抬脚走进香阁,这是少阳殿专门负责制香的地方,里面的人各司其职,都在忙碌着。
由于刚才那段小小的插曲,晏辞知道虽然这些人表面上什么也没说,但他从一个初来乍到打杂的香师变成在他们之上的香官,肯定很多人心里是不满且不服气的。
不过这对于晏辞来说并没什么。
……
他进去的时候,宋挽风正站在几个香师后面看他们制香,晏辞走到他身后轻咳了一声:“宋香官。”
宋挽风侧了侧脸,却没有转过头,下巴上的孕痣愈发清晰:“有事?”
晏辞诚恳道:“殿下的安神香还需要些人手,还请宋香官……”
“那跟我有什么关系?”
宋挽风不客气地打断他,同时将头回过去:“你不是挺有本事的吗,若是缺人手,就自己去找他们帮你。”
好吧。
虽然辛夷让这些人协助他,但是晏辞不愿意强人所难。
谁知他刚一转过头,就看见夏圆两眼放光地看着他,迫切道:“香官,要制殿下的安神香吗?需要我帮忙吗?”
他这称呼转换的倒是自然,而且面上丝毫没有勉强之意。
眼见夏圆或许成了唯一拥护他的人,晏辞叹了口气:“有劳了。”
于是乎,在被升为香官的第一天,他和他唯一的属下一起制作了安神香。
夏圆在一旁看着晏辞将一两檀香切成米豆大小,然后将这些米豆大小的檀香段浸泡在清茶中。
“再去拿二钱的沉香。”
晏辞将二钱沉香切成段,又取了一两乳香,龙脑和麝香分别单独研磨成粉,最后再将这些香粉和六两左右的蜜一同浸渍。
“方才煮檀的茶水,再加入半盏水,熬到和刚才加的蜜同等重量。”
夏圆在他的指挥下仔细操作着,最后等到清檀水放凉后,晏辞又朝其中加入三两木炭,再与龙脑麝香调和均匀。
等到阴凉成型后搓成香丸。
夏圆看着雪白瓷盘中的指腹大小的香丸颇为吃惊,他用香著夹起一颗香丸,有些惊奇道:
“香官,我虽然天赋上比不得你,但入宫之前好歹也算同辈中的佼佼者,我在外面的时候那也是不少东家争着要的。”
他有些感叹地摇了摇头:“何况我读过的香典也不少,可是你这香方我怎么从没听说过?”
晏辞道:“这些也是我先前在古书中看到的香方,不过时间一久我也忘了叫什么名字。”
他说着夹起一颗香丸放进香炉里焚烧,不多时,一股令人神安的味道便缓缓溢出来。
夏圆在一旁屏住呼吸看着他的动作,眼见他行云流水,动作优美流畅不说,而且焚香时姿态赏心悦目。
“可以了。”
晏辞用鼻子仔细闻了闻香味,“今晚就将这道香去给殿下送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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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间的时候,顾笙给小予安洗过澡后,照旧坐在摇篮跟前,听着小予安躺在摇篮里咿呀学语。
他用手握着他的两只小脚丫,耐心给他按摩着,也不知是从哪听到这个法子,说是多给小婴孩按摩,以后能长得高。
不多时惜容和流枝买了菜回来。
惜容手里还拎着一只大公鸡,兴冲冲地对顾笙道:“夫郎,今日是主君的喜事,我特地买了一只鸡回来,这便杀了下锅。”
他手里那只鸡看起来健壮无比,抻着脖子瞪着眼睛雄赳赳气昂昂地见人就抬头欲啄,若非此时被捆了双脚翅膀,怕是要飞上天了。
璇玑中午的时候就跑来给家里捎信,说晏辞如今成了少阳殿的香官之一,算是从原来的从七品升到从六品。
官虽小但也算升了官,于是惜容和流枝得到消息就跑去采选食材。
流枝手里还拿着一个糖人,趴在摇篮旁边逗弄着小予安,小予安躺在摇篮里,蜷着一双小腿好奇地盯着流枝手里的糖人看。
流枝转着手里的糖人,小予安眼睛一眨不眨,半晌口水就从嘴角流了下来。
“哎呀。”顾笙忙拿起枕头边的帕子给他擦流下来的口水,故作嗔怪,“这孩子本就不禁逗,你再逗他,他晚上又要不好好吃奶了。”
流枝咯咯直笑,然后又当着小予安的面把糖人塞到自己嘴里。
小予安眼见他吧唧吧唧吃着糖人,馋的口水又流了下来,奈何既不会说话也没有动手抢的能力,于是看了半晌,终于开始哼哼唧唧起来。
他最近被顾笙养成了一个坏毛病,若是见到别人吃什么东西却不给自己,也不哭也不闹,就只是用鼻子发出软软的哼唧音。
他似乎知道,只需要这样顾笙就会心软下来。
“夫郎,小安安都被你宠坏了。”
流枝嘿嘿笑道,被顾笙用手轻轻拍了一下:“还不是你逗的。别吃了,快去帮灶房帮惜容。”
流枝于是叼着糖人跑去了后厨,顾笙守着摇篮,不知过了多久,身后传来脚步声。
他没有转头,鼻子先是捕捉到一丝熟悉的腊梅香。
一身宫服的晏辞站在他身后,和往常一样从宫里出来回家就径直来到后院。
顾笙仰头看着他,弯着眼睛笑道:“回来了,今天不值夜?”
晏辞走到他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