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月频频出行?”
“自是三殿下沉疴已久,御医署的诸位束手无策,贫道便出宫寻找缓解殿下顽疾的良药。”
萧元和话音一转:“钦天监素来与御医署素来不合,大人心地倒善,愿为此忙碌奔波。”
“唔。”道士眨了眨眼,有些无辜,“自然是因为圣人为此事心急如焚,贫道为人臣又享圣眷良久,自当竭尽全力为圣人解忧。”
萧元和看着他的眼睛,似乎想从里面看出些什么来,道士笑眯眯地任由他打量,直到萧元和收回目光:“所以大人此番来胥州,也是因为圣旨?”
道士寻了处干净角落坐下:“王爷何必试探贫道?圣人让贫道来胥州的目的,你我都心知肚明。”
他支着栏杆以手支颌,青袖滑落露出一截手臂,看着远处的登云楼,仿若在讲故事般慢慢开口:
“西北自正月到三月以来,雨雪始终未绝。”
“从西北传来的消息,地处西北的嶂、阑二州相继遭受白灾,落雪覆地三尺不止,无论人畜,冻馁而死者无数。灾民无粮可食,便啃食树皮,州府街头随处可见冻死的僵骨。”
“灾情传至燕都后,圣人召百官急议赈灾之事。”
“户部尚书杜谯第一个上奏开仓赈济,那笔赈灾粮以最快的速度运往嶂州,可是途中却遭到流寇打劫,其中几车倾覆而出,也是因此被发现那些赈灾粮中,竟是掺杂了近三成的糠皮。”
“圣人闻之大怒,誓要彻查此事。负责运送赈灾粮的钦差何应当晚畏罪自尽,而在何应谢罪后,嶂州总兵与西戎蛮夷里应外合,举兵谋反。”
“圣上亲指了几个都统先后率军前去平叛,皆是无功而返。其中一个还丢了半条命,至今还在牢里待着。”
“所以王爷可知,是谁在他们战败后亲自领了圣旨率军征战西北,至今不出半月,便已经将谋反的叛军几乎殆尽,不出三日,便会将西戎赶出嶂州。”
萧元和面色一沉,听到道士的声音再度响起:“正是王爷你的兄长,圣上的长子秦王萧绥。”
萧元和道:“萧元曲就算战功赫赫,他那一半胡人血脉也注定了他这辈子只能当个王爷。父皇不会允许一个胡人的子嗣玷污了大燕皇位。”
“王爷要知道一点,等到西北叛乱彻底平复。秦王归还燕都之时,朝野上下不会因为他杀了无数人而惧怕他——就像拥护他的人不会更少,只会更多。”
“就算无法继位,圣人年迈,三皇子体弱。秦王若是被逼到绝境,你猜他手下那些随他出生入死浴血多年的将士,会不会为他破开燕都的城门?”
萧元和眉头紧锁:“那便是谋反,萧元曲有这胆子?”
道士叹了口气:“他有没有这胆子不重要,重要的是他有这能力。”
“一条握惯了金戈,习惯了荒漠,喝惯了血的狼…只要还活着,无法套上锁链驯服成狗养在身边,那么无论在哪里,都将是你的威胁。”
“无兵权傍身。王爷,这就是你与秦王相比,最大的劣势。”
萧元和沉声道:“父皇迟迟不肯立储,一来是萧元安虽为中宫所出,可自幼抱恙,立为太子难免有动摇国本的非议;二来便是顾忌这‘无嫡立长’的宗法。”
“母妃虽受宠,可本王终究不是嫡出,若是没有像萧元曲那般功绩,即便父皇力排众议,也终究不能令群臣信服。”他顿了顿,“更何况沈楚云还率文官上奏,再次劝父皇考虑立储的事宜,奏表之间处处意指‘有功为先’。”
“王爷顾虑之处贫道自然知晓。”道士安静地听他说完,“贫道前日卜算,西北叛乱平定在即,这对于大燕来说,是一件喜事。”
萧元和正要开口,道士又道:“对于王爷来说,也不失为一个良机。”
“无论是流亡的百姓,还是大燕的军队,战后必定粮草匮乏。”
“贫道若是猜的不错,下一步圣上会从别处开仓调粮前往嶂、阑二州进行支援。胥州无论地处还是储粮量,皆为开仓首选,圣人既然亲指胥州为王爷的封地,其中不乏有此层用意,望王爷千万莫要辜负圣上一片苦心。”
萧元和紧锁的眉心微微一松:“父皇当真是这般想法?”
道士微笑道:“王爷何必忧虑?王爷是圣人最宠爱的子嗣,圣人自然会为王爷着想。”
萧元和耐着性子问道:“既然如此,那这可以令人群臣信服本王的‘功绩’,大人又有何打算?”
道士没有立即开口,他的目光落在树枝交错之下隐约露出的胥河:“王爷,贫道既然已身在胥州,自然会助你。这‘功绩’务必要足够大,大到让朝中官员不敢再有异议才是。”
萧元和也看向河面,河面上船只星星点点,川流不息,航运不止,一派繁荣之相。
他回头看向道士,见道士已经站起身:“王爷若是没有其他事,贫道便先行告辞了。”
萧元和有些不满:“大人到了胥州也这般繁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