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去内院时,谢定安还在做腊肉。
谢定安用竹竿在内院搭了六个三脚架,两两一对,上面架着长长的竹竿,被用麻绳绑在三脚架上。
竹竿上已经有好几排腊肉挂着,颜色是微微偏淡的红褐色,闻着有一股柏树烧后的焦香味,肉质紧实,看着就让人有食欲,看来他今日一整天都在忙活这件事。
身上的书生长衫宽袖长琚,实在不方便干活,谢景行去房间换好在家穿的短打,准备去帮着周宁和谢定安将剩下的腊肉一同熏完。
不过谢定安却不愿让他帮忙,道:“就快结束了,没必要再让你弄得满身都是。”
谢景行却不想干看着,伸手接过他手里的腊肉挂在竹竿上,“在府学坐了一日了,总得活动活动。”
周宁笑着说:“你若是无事,便带着屿哥儿和双胞胎出去外面大街上逛逛,我们还没决定好汤圆该定价几何,你刚好可以去探探周围店铺里吃食的卖价如何?”
他笑着看了屿哥儿和双胞胎一眼,“今天他们三个也帮着搬甘蔗渣、挂腊肉,忙活了一天,只在白薇来时休息了不到半个时辰,也该让他们出去转转。”
当然,双胞胎是凑数的,可是屿哥儿确是实实在在忙了一日。
周宁看着屿哥儿也心疼,让他休息,屿哥儿偏不干,还笑着说他喜欢做这些事。
谢景行顺着周宁的视线看向屿哥儿和双胞胎,他刚刚完全没注意,这时细看后,才发现屿哥儿脸上有着淡淡的疲意。
谢景行蹙眉,怎么弄成这副样子?
既然如此,他再不硬要帮忙,立即将手洗干净,说:“既然剩下不多,我就带他们出去了。”
看了看剩下的几块肉,要熏完也差不多要半个时辰,他思忖片刻说道:“你们也累,今日就不在家做晚饭了,我去街上买回来。”
周宁和谢定安也都忙了一天,谢定安心疼他,只让他打打下手,可他的身体在早产下双胞胎后,怎么都不如原来健康,也觉得有点累,而且他也心疼谢定安,点头道:“行,你们先在街上店铺里吃了,再看着买点回来吧,记得多看几样,将价格记下。”
谢景行记住了,去厨房拿了两个大饭缸在手里,领了屿哥儿和双胞胎出门。
斜阳似火,映着西边天际一片橙亮,光线柔和地撒在屋脊和人影身上,投射出长长的影子,谢景行和屿哥儿一同走在余辉中,安静而温暖。
从巷子出来,右手边就是谢家店铺,门扉紧闭,还没到开张的日子。
紧挨着谢家店铺门脸的是邻居家卖醋和酱油的店铺,刚好有客人打了酱油和醋,从里面出来,店里平时盖着的大缸此时还敞着口,一走过去便是浓烈的酱油香味和醋的酸香味。
屿哥儿闻不惯这股味道,拉着谢景行紧往前走了几步,双胞胎待在谢景行怀里,一人抱着一个饭缸,也学着屿哥儿捂住口鼻,笑嘻嘻地仰头让谢景行看。
其实他们觉得酱油味和醋香味还挺好闻的,不过是见着屿哥哥这样,觉得有趣,跟着学,小孩子大都喜欢学着大人动作。
谢景行跟着屿哥儿快步向前,远离了那家店铺后,含笑问:“怎么就这么不喜欢这股味道?”。
屿哥儿松开口鼻,大口喘气,屿哥儿挥了挥面前的空气,感觉还能闻到那股味道,说:“也不是难闻,就是有些呛鼻。”
他的嗅觉比较灵敏,旁人觉得不冲的气味,在他闻着却觉着有些浓烈。
两人边说边向前,除了一开始的酱油店铺,文昌街的其他店铺大都是成衣铺、书铺还有卖杂货的店铺门脸,卖吃食的都不在这条街上。
出了文昌街,穿过一条小巷,就到了临近的正街上。
一踏进正街,气氛登时便热闹了起来。
来来往往都是人,正街上两边都是卖东西的店铺,出来的第一家便是卖胭脂的,再旁边是卖山货的,也不知是怎么凑在了一起。
一路走来,居然每处店铺卖的物事都有所不同,当然也少不了街道两边一些卖小货的杂摊。
摊子与摊子之间还夹杂着一些城外村里过来卖菜的村民,这些卖菜的都机灵,卖菜时还带了一小桶水,时不时将菜在桶里涮涮,有些带着根的,更是将根直接泡在里面,这样就算是一天下来,所有菜看着都是翠绿的,不少人在围着挑拣。
谢家今日不准备在家里做饭,谢景行就没有去凑热闹,而是看着大街两旁的卖吃食的店铺。
他们刚搬来文昌街时,家里的早食便是来这条大街上买回去。
不过,因为几乎都是谢定安一人出来买,买的都是些包子、豆花之类的,刚好双胞胎他们也喜欢,像是其他的面条、饺子、馄饨都是没买过的。
前两日谢景行听着谢定安和周宁商量过汤圆应该卖什么价,最后还是没有定下来。
他们还不清楚府城像汤圆这种汤汤水水的能卖什么价,虽然汤圆同面条之类的并不相同,可是腊肉汤圆和其他面条饺子一样,都可以作为正食,只是糖馅汤圆一般都被当做点心吃。
再不一样,也可以参考一下。
正街两边也有酒楼客栈,他们倒不至于进去酒楼里吃,本身他们店铺和酒楼的定位也不一样,自然要去普通的小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