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指了指楼上方向,极小声道:“睡了。”
龙苗苗长长呼出一口气,如释重负,却又有些失落。
漆黑的角落,一大团黑影冲了出来,扑到神女面前。
神女抬手轻抚黑毛蜘蛛的长毛,欣慰地笑了。
这时,一声咳嗽响起,一个苍老的身影出现在微微摇晃的木制楼梯上。
“婆婆!”阿田急忙跑了过去,将一脸疲惫的古婆婆扶下楼坐好,并乖巧地跑去烧水沏茶。
古婆婆看着眼圈泛红、面色怅然的龙苗苗,轻叹气道:“沫沫真的还是个孩子,白天玩累了,已经睡了。不过睡之前,她一直在哭。”
程以沫一开始听说晚上可以见到妈妈,内心是充满期待的,但夜深了仍未见妈妈出现,她是真的失望又难过。
龙苗苗低头拭泪,虽然没有亲眼瞧见,但却能想象到,在程以沫稚嫩的睡脸上,仍挂着晶莹的泪珠。
古婆婆有些生气地道:“我就说,应该去禁地,你非要来这边。现在怎么办?我让阿田去叫醒她吗?”
龙苗苗忙摇头道:“不要叫醒她,我……我去看一眼就好了。”
古婆婆挥了挥手:“去吧!”
龙苗苗微微躬身行了一礼,转身走上楼梯,去见程以沫。
目送龙苗苗上了楼,古婆婆再也控制不住情绪,两行浊泪决堤而出。
神女吓了一跳,忙上前蹲在古婆婆膝旁,昂脸抬手去擦拭古婆婆脸上的眼泪,不仅擦不尽,她自已也已经抑制不住地颤肩落泪。
“我苦命的孩子,我对不起你啊!以后那伤身子的禁术,你就不要再练了。身体能恢复成什么样就恢复成什么样,总比现在这样要好!”
“妈,我知道了,我已经停了。”
神女已经停了那以身养蛊的禁术,但那满身的伤孔,却很难再恢复了,她那折损的生命,也找不回来了。她的凄惨人生,只怕注定短暂。
古婆婆抬起干瘦枯槁的手,轻抚神女的面颊:“孩子,这个时代,已经不需要神女了。如果能再早一些,就……就……”她说着说着,哽咽得说不出话来。
神女摇头,泪珠洒落碎于地面。
“阿妈,不要说了,这是命,我的命。咱们说点别的吧,阿番那边联系上了吗?”
“白天的时候,阿番来了电话,说是已经在往回来了,估计明晚才能到。程志风也会一起过来。”
程相儒他们到达玛尼罕乡与陈尚可汇合后,石番借用陈尚可的充电宝,终于给手机充上了电,并拨通了古婆婆的电话。
在确定程以沫安全无恙后,石番告诉古婆婆,他们那边一切顺利,不仅找到了金剑,还找到了程志风,正在回湘西的路上。
“程志风?”神女身子一僵,不自觉地攥紧了拳头。
但过了片刻,她又松开了拳头,喃喃道:“罢了,已经不重要了。”
这段时间,在苗疆禁地,龙苗苗向神女讲了很多关于程志风的事,更讲明了程志风执着于苗疆那柄金剑的原因。
神女虽然对程志风的恨意无法消除,但已经能够理解,也已经愿意不再去想着找程志风复仇。
这个时代,不仅仅不再需要巫医和神女,那隔绝人烟的苗疆禁地,可能也早晚有一天被开发,被神女守护在禁地内的金剑,也没有了必须存在的理由。
既然金剑有更重要的作用,那便随它去吧。
神女扭头看向正端茶走来的阿田,面露担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