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身体顿时往后倾斜呈现凹进去的形态。因为害怕摔下去,忙不迭握紧两旁的扶手,心有余悸的呼出一口气。好在就那么一下,然后轮椅匀速往门口方向移动。
“你带我去哪里?”刚才被他吓了一跳,语气稍微有些不好。
“你不是要看烟花吗?”
“我还以为在卧室阳台上看。”
“比起阳台这里不是离海边很近嘛,带你去海边看。”
“哦?你转性了?肯带我出去了?”
“我在身边的话没事,你单独出去不行。”
出了别墅大门,到铁门这一段路都有路灯,的做这种事?”他摆出不可理喻的表情。
不过他这么说倒是点醒了我,如果能把手机上下载好软件接通,即使和但丁同居着也能时刻关注出租屋的情况。把这个想法和但丁说了,他回了我一句与其这么麻烦不如退租,反正接下来也不在这里住。
可我把这里当做一个退路,如果但丁能在一年内腻烦我的话还可以回来这里。不过看但丁这个样子很长时间内不打算放过我了。说是退路,距离到期也只剩五个月,可惜那五个月的钱收不回来。
看来只能退租了。
“行吧,回来打扫完了顺便你和我一起去找房东退租吧。”
“姐姐真听话。”
距离我家的小城市也不过两小时的车程,这个小城市归于我所打工的省府管辖。指导但丁一路拐弯,终于开到了医院门口。不出所料,在进入医院停车场的时候收获了大堆人目光,我在副驾如坐针扎只希望不要在那堆人群里有认识我的人。
拨通妈妈的电话,听她的指示赶到所在病房。
爸爸戴着氧气面罩直挺挺躺在床上,旁边的心电图机正规律播放心跳,看起来整个身体消瘦了一圈,体态更显苍老。妈妈样貌和我离开家的那个时候没什么不同,坐在病床边刷着手机。听到我的声音抬起头,语调沉重:“来了?你爸以后可能就是这样瘫着了。”
“我还以为会继续住icu。以后就是这样瘫痪,衣食住行都要人服侍了是吗?”我走近床边,看到床沿垂着消瘦到只剩皮的手,心情复杂。在经历过老人们一个接一个过世后,我早就不是失去亲人就会痛哭流涕的小女孩。
深知顺从自然规律的生老病死道理,逐渐变得麻木不仁。
明白当下唯一能做的就是及时尽孝。
“嗯。”
“还能正常进食吗?”
“可以,不过不太能醒过来。昨天抢救好久,医生说生命体征不太平稳,暂时只能维持这样,让我们做好后事准备。”
“……”不知道怎么回答才好,万一爸爸去世但丁锁着我不让我来弄丧葬事,岂不是让我在亲戚间背负骂名?
绞尽脑汁想方法,也得不出什么好的解决方案,但是回忆起那个莫名被挂掉的电话,打算问个清楚:“妈,你告诉我,我们家钱还够用吗?医疗费能报销多少?”
妈妈的表情渐渐凝固,甚至有些尴尬地不敢与我对视:“你妈最近买了一个盘,被你阿姨带进币圈,今年12月到账后这些问题不用担心了。”
“币圈?盘?”
这些金融词汇第一次从这个普通的农村妇女口中说出来,大事不妙的预感如同一片乌云覆盖头顶,视线阵阵发黑。一个仅仅只有初中文化的农村妇女,在十五六岁的时候忙着下乡盖房子,时隔四十多年面对女儿居然说出了这样专业词语。
不是我看不起自己的母亲,而是觉得蹊跷。因为小时候她虽然辛苦地抚养我长大,可在我记忆中她可从来不是爱看书的那种长辈。邻里家常间别人说什么信什么,做事不考虑后果,曾经也被电视销售哄骗过买了一堆没有实际用处的物品堆放在家。这样不靠谱的家人,让我怎么去信她系统学习了金融知识。
“哪个阿姨带你进的?你在玩什么违法乱纪的事。”
“哪里违法乱纪了,这是国家开展的一项伟大的工程,我们好多姐妹都加入了,12月商城一上市大家都可以分股份。”
“什么鬼的分股份,你加入的那个玩意叫什么名字,是公司吗?你从来没有去那个公司上班过吧,交钱分股份有这种好事岂不是人人发财。你告诉我他们有什么产品?”
在我咄咄逼人下,妈妈从床头柜拿出一个塑料杯递到我手里,颇为自豪的回答:“这是我们公司的产品,你看上面的名字,以后这个就是我们公司即将要上市的商品。”翻过塑料杯,只见上面印着一个简陋的头像,下面印着英文名“rich”。
不必多说,三无产品加上这个没什么技术含量的名字……我顿时觉得呼吸不畅。
用力捏着杯子,蓦地把它重重放回桌面,努力平稳气息:“你到现在还在做你那一夜暴富的梦?”
“我们rich就是要让家人们众志成城一同富裕,我做了好几个盘,也帮你做了几个,以后我走了给你留下大笔财富,你现在可以跟着我一起学系统,免得将来你不懂。”
太傻了,傻得我想立刻掉头就走,宁愿被但丁囚禁也不愿回来这里。
“哈哈。”我冷笑不已:“我看你是想把我拖进地狱。三年前给你的那十几万你是不是全部投进去了,如果还剩的话不会来给我打电话的吧。我不信你们省吃俭用几十年这三年就能开销那么大,爸爸这次那么严重,是不是也是因为你的原因?”
妈妈被我问得怔住,随后恼羞成怒地反驳:“你怎么说话的?!你爸是老了,老了肯定就会生病,怎么怪到我头上来,我生你不如生个儿子。”
她直接戳到我的痛点,令我话语攻击性加强:“是吗?你要是生个儿子估计不仅不会给你十万,还可能伸手向你要钱,没准你现在还要去工厂拧螺丝给他凑娶媳妇的房子钱。你这种人的教育失败我没有长歪已经够好了。不给我惹麻烦就感激不尽,现在居然拉我下水。”
她气得脸红脖子粗,抬起手,我看出来她想给我一巴掌,立刻后退一步:“我说的有什么错吗?”然后把手里的包甩到她怀里:“我离开的这几年赚的钱都在这里,这是给爸爸请护工和医药费,如果你要拿去投你那rich,不好意思,我永远不会再回来。本来就是给你们拿来养老的,你们不仅不感激还背后捅我一刀。”
我转头朝门口走去,周围全程听我们吵架的病人家属默默让开一条道。
刚迈出几步,但丁的声音在门口响起:“我才把车停好,姐姐就要走了吗?”
来的时机可真巧,妈妈包含怒气的声音从身后传来:“琳,那是谁?”
瞧见我为难的表情,但丁神色自若进门来到我身边拦住肩膀,强制我转身面向那边:“姐姐要怎么介绍我呢?”他低下头轻声细语的问道。
“男,男朋友。”我结结巴巴地回答。
“我知道了。”但丁抬头客气的自我介绍:“你好伯母,我是琳的男朋友,可以叫我但丁。”
大概是看但丁一身卫衣运动裤的休闲装扮,又有耳钉又戴戒指,对他的第一印象不太好,估计当他是社会上不三不四的闲散人员,所以妈妈拉下脸教训道:“不信你妈的工作就算了。你看你自己30岁了,交男朋友靠谱点早点结婚也不用我们那么担心。本来我们都还盼孙子的,不过你爸这个情况怕是等不到了。”
但丁饶有趣味的询问:“请问伯母,你认为怎样的男人是靠谱的?”
“不是你这个样子的就行。你今年多大?”
“26。”
“比我家琳还小,”她恨铁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