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柠不紧不慢地看林景深一眼:“林总,需要我帮忙吗?”
林景深已经狼狈至极,愤恨地瞪着他,但终究是没有拒绝。
兰柠一手托住他的胳膊,另外一只手抓住他的肩膀,使了个巧劲儿帮他把脱臼的关节复原:“好了。”
林景深胳膊得以自由活动,立刻又变了一副表情,甚至又想动手。
兰柠也不怕,大不了再卸他胳膊一次。
林追野及时拉住林景深:“大哥,你先去洗一下,有话待会再说。”
林景深呼哧带喘地瞪兰柠好一会儿,愤而转身去浴室,走廊里只剩下兰柠和林追野。
林追野神色复杂地看着他。
兰柠抱起胳膊也打量着他:“想骂我?还是想动手?犹豫什么,来啊。”
林追野沉着视线打量他半天:“没礼貌,你这次有点过了。”
兰柠满不在乎:“所以呢?”
林追野锁着眉头看他:“你是一岁小孩子?幼稚死了。”
“别聊了。”兰柠转身回房,转身摔上房门。
他们是一家人,自己是外人而已,现在这种局面,有什么可聊的。
林追野追到门口,不轻不重地敲了门板:“你不会在琢磨把我头发也给染了吧?”
“滚,别烦我!”
经过染发事件以后,‘头发’这两个字几乎成了林家的禁忌。
五十多岁的夫妻带着年近三十的儿子,每人顶着一头火红的头发去理发店,被围观一群tony老师围观,给他们的心理造成了又一次严重打击。
他们永远也忘不了摘下帽子那一刻,理发师震惊的表情。
从理发店回来的他们发色变回了黑色,人也变得沉默。
这些天,林家上下笼罩在一片‘黑色沉默’里,姓林的一家人脸拉得一个比一个长。
兰柠难得清净,开着他的小蛙车天天往外跑。
他瞒着林家人,在外边买了一套房子,面积近两百平,他自己住很宽敞。
虽然他短时间内不会离开林家,但该办的事办完了,就要离开,要提前给自己找好安身之所。
今天办完了过户手续,兰柠拿到新房的钥匙,装修公司也找好了,只等着出方案。
买房的事进展得十分顺利,兰柠心情很好,很想庆祝一下自己有家了。
兰柠总觉得自己像棵浮着的野草,根总抓不着地。
前世离开孤儿院以后不停辗转在破旧偏仄的出租房,回到林家以后被关在阴暗的储藏室,时时刻刻担心着被再次抛弃赶走。
死后又在光怪陆离的世界里扮演着不同角色的过客。
他早已不渴望精神上的情谊温暖,有一个让他能安稳生活的地方就好。
每个人对家的定义不同,有人说有亲人,有伴侣,有朋友的地方才算是家。
兰柠已经不奢望能拥有那些,他现在觉得有个遮风避雨,不用时刻担心被驱逐的房子就好。
他想要的并不多,拥有的就更少了。
就像现在,他很开心,但是找不到一个人分享喜悦。
马路上掠过很多车,来来往往的行人从他身边经过,这些人都离他这样近,但是却又无限遥远。
这些人看不到他的喜悦,也不在意他的孤独。
兰柠选了条繁华人多的路慢慢走,他得不到温暖与热闹,就去偷偷蹭一点别人的,假装自己拥有了。
他已经在庆祝了。
路过一家饮品店,店前架着彩虹门,两侧放着花篮,开业福利,买一送一,门口排着长队。
兰柠站在旁边看了会儿,也走到了队尾,加入队伍慢慢前移。
快排到他的时候,口袋里的手机响了,是林景深:“你在哪里?”
兰柠的好心情被他给毁了,木着脸:“有屁就放。”
“事情很重要,我们见面说,我去找你。”
“好,我把定位发给你。”因为“染红毛”事件林家人的确安生了几天。
兰柠了解他们只是表面安生,暗地里一定没闲着,倒是要看看他们葫芦里装的什么猫尿。
林景深的车很快出现,兰柠上车以后,车子重新启动。
走出好一段路,林景深先开口:“今天要带你去见个很重要的人,你待会把这身衣服换上。”
说着把身旁的袋子递给兰柠。
兰柠警惕的接过袋子打开,翻开过后,扯出一条丝袜,被气笑了:“你让我穿这个去见谁?”
林景深睨着他手里的丝袜,一副居高临下的姿态:“一位生意上非常重要的贵客,其他的不要多问。”
兰柠把丝袜丢回口袋里:“我如果不去呢?”
林景深推了推自己的眼镜,故作深沉道:“这是你证明价值的机会,那位客人非常重要,如果你能让他同意和我们合作,林氏集团将会向上迈出一大步。”
兰柠耷着眼皮,用看傻子的眼神看他:“那我能得到什么?”
“得到我和父母的认可。”林景深口气严肃得像在读圣旨。
“???”兰柠被他的傻。逼发言震惊到,指节不自觉地捏出一声脆响。
妈的,想锤爆他脑袋。
他降下车窗透气,让自己冷静下来。
半晌后,转过头看向林景深:“知道了,我会听你的。”兰柠觉得打一顿太便宜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