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铃瞬间眉头紧锁。
沉默几分钟后,化妆师进来,庄铃出门坐在外面的椅子上。
萧沉萸做的福禄扣项链被她带在身上,好像这样就能假装一切还是从前,什么都没变。
母亲是末流玉雕世家出身,但却很不喜欢这门手艺,她最爱下厨。
不止母亲如此,前几代人都默契地抗拒家传本领。虽说抗拒,但有人花重金买先人笔记时,也都遭到拒绝。
庄铃不同,她很喜欢雕刻,屋子里翻出前人手稿时,她总翻来覆去地研究,还真让她弄出一番名堂,上小学的时候已经闻名一条街。
母亲对此并无异议,只是发愁自己的厨艺无人继承。
母亲对自己的厨艺很有信心,那阵子她身体不好,天寒岁暮时尤其虚弱。某天夜里下了点薄雪,早晨寒风微吟,午时却又放晴。
冬日的冷太阳也有照的人发烫的时候,庄铃翻着旧到发黄的笔记,心里猜想着这不知是哪一代写下的,却被自己捧在手里研读,顿时有种时空交错的恍惚感,十分奇妙。
母亲在院里晒草药。
草药是用来炖汤的。
母亲很会做药膳。
太阳往西边落下一段又一段。
萧沉萸来时,草药晒得很脆。
母亲又嘟囔自己的厨艺后继无人。庄铃提议,“沉萸脑子好,让她学。”
母亲听了隻笑。萧沉萸主动帮她收草药,二百鹉从她肩上飞出去。
庄铃没得到回答,转头去看,见母亲和萧沉萸相视而笑,心里闪过一抹微妙的情绪。当时天真到以为一切可以世世代代地延续,仿佛所有人都是大自然的女儿,蝴蝶经过会落在肩上。
萧沉萸并没有学到母亲的厨艺,反倒是听母亲讲了不少盘扣工艺,并学到了精髓。
母亲的身体每况愈下,庄铃撇下所有的书和石头,专心在跟前照顾,有一日母亲问她,将来想去哪里,想做什么。
她说,要留在翟县,要和大家在一起。
母亲劝她珍惜,因为萧沉萸是随时能启程的人。
当时听了并没有什么感觉,隻当是句寻常的话而已,后来才渐渐明白母亲的意思。在昆士兰留学的日子,她终于接受了自己和萧沉萸不在一条路上的事实。
而原本平静无波的心湖被秦荔一句话激起浪来。
要是她也不放弃呢?
*
拍摄场地定在沙漠。
潘云修解释道:“我们主编早就想拍大漠和翡翠的组合,但是先前没机会,正好这次赶上了。”
萧沉萸并没什么异议,也就拍半天,明天就能回去了。
潘云修跟她同车,聊着聊着就不止工作,掺进些八卦:“这两天你上网了吗?有看孟久的广场吗?我没想到她粉丝现在这么菜,连自家广场都让林蛰玉粉丝屠了,我以前以为她粉丝多厉害呢。”
萧沉萸道:“以前是势头造的足,但现在半塌不塌,别家粉丝也有干劲了,她粉丝没跑光已经够稀奇了。”
潘云修道:“你还懂这个?”
萧沉萸裹好大衣,偏靠在椅子上,“我瞎猜的。”
潘云修佩服:“还得是你,一猜就能猜到点儿上,我要是孟久,现在恨不得直接跳出来承认霸凌的事,总比钝刀子拉肉要强。”
至少在最辉煌的时候一坠到底,就不会被以前的手下败将折磨成这样。
依照孟久的脾气,她这会儿气的想杀人吧。想想还真是解气,潘云修不停刷新,看网友嘲孟久,乐的她连饭都没顾上吃。
开拍前,摄影师心里惴惴,总担心萧沉萸表现不好,增加全组的负担。
而她是知道庄铃和这位的关系的,轻易不敢开罪,一时进退两难。
但未曾想到,萧沉萸一个新人竟然不怯镜头,完成度极高,表现力真的没话说。
原本计划三小时的时长被缩到一半,一行人回酒店后休息了会儿,组团去一家店里吃饭。
摄影师见萧沉萸没来,便拉着潘云修问,“这是我见过最强的关系户了,主编想签她?”
潘云修觉得她真的很敢想:“就我们杂志社,签她?”
摄影师一头雾水,cs杂志世界闻名,国内版也办的很不错,当初孟久还没铺天盖地营销时,想上封面都得拍好久的队。她觉得萧沉萸条件优秀,看样子想进娱乐圈,拿cs当跳板最好不过了。
潘云修同情地看她一眼,“别琢磨了,吃你的吧。”
摄影师道:“今晚谁买单?”
潘云修两手一摊:“庄铃啊,不然谁,我吗?”
摄影师怎舌:“诶不是,庄老师跟萧小姐很熟吗?”
潘云修想了想:“我不知道啊。”
摄影师以为她人脉广,一定知道点内情,没想到一问三不知。“你跟萧小姐是朋友,然后你不知道她和庄老师的关系?”
潘云修疑惑:“我们是朋友没错,但我也不能一天二十四小时霸占着人啊,除了我之外,沉萸肯定还有其她朋友,又不妨碍什么。”
摄影师忽然发现她心真的很大,一定是从不内耗的人。但是和潘云修相处这么久,她多少了解潘云修的性情,能让潘小姐如此珍视,看来萧大小姐并不是传闻中的公主做派,一定是有为人不知的实力。从今日拍摄时就能看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