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岁,期间两头折腾,逢年过节才会回来住几天。
万守云想孩子了就去寺里看,头一次去她和林序的反应一样,被吓了一跳。
本该清净的寺院如今叽叽喳喳吵的不行,一群孩子从山头跑下来,一个两个在泥巴地里滚的灰头土脸。
她穿金戴银,像闯进了乞丐堆里的贵妇人,面对着那一双双懵懂好奇的眼睛,吓得向后退了一步。
林序在后面挤过来,也和这群孩子一样造得埋埋汰汰,那里还有从前锦衣玉食的样子。
前头的孩子们议论,说这是你娘?
一个小泥蛋子摇摇头,说不是。
那再问另一个,另一个小泥蛋子也摇头:“这也不是我娘。”
林序在后面挤过来了,这才云开雾散,他擦擦手上的灰,说这是本公子的。
十分高傲,他抬头挺x,殊不知这副埋汰的样子真叫万守云狠狠地嫌弃了一番。
给他洗g净,脏水往外倒出去两盆,问那些都是谁家孩子,那年林序七岁,闻言居然冷笑一声。
那里的孩子可都是大有来头,一个两个非富即贵,不是丞相家的嫡子,就是宰相家的千金。
那为什么养在这?
看看林序不就知道了。
他身t不好,他们都身t不好。
估计是听了同一个神棍的话,si马当做活马医,把一群痨病鬼放在一起,简直是瘟疫的传染源。
这些人里面真有没挺住的,两回高烧就烧si了几个,也有像林序这样好起来的,仿佛x1饱了yan气的jg怪,如今生龙活虎的,t格b谁都好。
林家上下都说准啊,真准啊,感激涕零,大把大把的香火钱扔进白马寺。
这个季节树上的果子熟的往下掉,他躲着太yan走在树荫底下,正好被果子砸到了头。
红的娇yanyu滴,他认出来了,那个九姨娘篮子里装的,就是这个果子。
老一辈人随便种的,他也不知道这是什么树,结的什么果,年复一年,日复一日,树枝逐渐粗壮,树上的果子也越结越多。
从前怕招蚊虫,这些果子都被扫扔了,要不是金禾,他这辈子也想不起来吃一个尝尝。
砸到了头,像是那nv人突然出现给他当头一bang,林序咔嚓咬了一口,果子缺了一半,换他满口汁水。
如此,这才心满意足的离开。
金禾躺了两天,期间就只有四姨太来过。
她这院子小,做了姨太太也不像旁人那般风光,院子里只有一个春杏和一个扫地的婆子,夜里渴的睡不着觉,她没忍心吵醒谁,披了件衣裳自己下了地。
月se清凉,夏日的晚上不算恐怖,走到哪里都伴着虫鸣蛙响。
她这里没有小厨房,林家东西各有一口井,早晨有小奴才挑好了水送到各院各户。
桶里还剩了一些,她拿瓢舀上来,喝完了心口也依旧觉得燥热。
屋子里闷,金禾不愿进去,她院中也有乘凉的树,树下本该有石桌板凳的,不知道为何被搬走了,换了两个青绿se的大石头回来。
石头也好,b坐在地上好。
倚着靠着,似乎怎样做都不舒服…又或者是不安心。
眼下风景陌生,唯有月光依旧,长长久久的凝望着。
过了一会她才不在寻找安心之处,人在石头上,孤零零的坐着。
天地广阔,人影成双,显得她渺小又孤独。
片刻,她突然双手掩面,呜咽着哭出声来。
从小就离家做工了,这种寄人篱下的日子也不是没过过。
可是从前的哪一天都和今日的处境不一样,小人物有小人物的快乐,晚上歇了工,她和朋友们有说不完的话,一把瓜子舍不得吃完,磕几粒就收起来了。
日子有盼头,发工钱的那一刻最开心了,去城西老丁头那里买碗r0u馄饨吃,吃完了在买根糖葫芦,走到家这糖葫芦差不多也吃完了。
后来又有了小江,小江对她好,再冷的天都能把她冻僵的手搓热。
他心疼她,那个月开工钱,他还买了蛇油膏给她擦手。
金禾喜欢得不得了,一直到五年期满那盒蛇油膏他都没舍得用完。
可是眼下覆水难收,什么都没有了。
她不是一个不懂知足、不懂感恩的人,偏偏就是她太懂了,太知道有些东西来之不易,所以坐在这无人的夜里,坐在这空荡荡的院子中,她才会突然泣不成声。
过了几天她才敢出门,年纪小,面皮薄的跟纸一样,太太罚她的事人尽皆知,她总觉得有人在她背后指指点点。
还是去捡果子,她在这里没有认识的人,也没有打发时间的事情,还好这个季节成全人,果子接二连三的往下掉,她忙活着,时间很快就能混过去。
她在下面捡果子,他站在摘星楼上饶有兴致的看。
以前也不是没往下看过,这地方高,大半个林家尽收眼下,风景绮丽多变,应接不暇,所以他从没注意过眼皮子底下的这些棵果树。
普普通通,就只是一些果树罢了,春天开花,夏天结果,秋天的时候烂了一地,招了不少苍蝇飞虫。
捡果子的姑娘还是第一次见呢,稀奇。
趴着栏杆往下看,身旁跟着宋无更,他指一指树底下的两个小姑娘,问他喜不喜欢。
“无更啊,今年多大啦?”
也该娶媳妇了吧。
宋无更往下看,面se沉沉:“公子,她们走了。”
“没事儿,一会就回来了。”
来来回回的,也不知道累,捡那么多的果子有什么用?
天的就烂g净了。
吃饱了闲得。
他说的没错,没一会两个小姑娘挽着竹筐就回来了。
蹲在地上有说有笑的也不知道在讲些什么,也不觉得累,没一会那小筐就被装满了。
只是这一筐她没能成功带走,楼顶上的人看着她呢,眼看着积少成多,篮子里堆满了红se的鲜果,林序不自觉的就想起上一次,她落在这里的那一筐了。
闲着没事他就吃两个,晚上睡醒了口渴,伸手一0就够得到。
那么满的一筐,几天就叫他给吃见底了。
也没觉得多好吃,但看她又捡满了一筐,他从舌根开始往上泛酸水。
叫宋无更下去给他要一筐,还不忘嘱咐:“挑一个多点的拎上来。”
从小他就跟着林序了,早些年林序病着,不是那种无法无天ai惹事的小孩。
但是小男孩没有不淘气的,更何况是在白马寺,那么多的小孩凑在一起。
病着的时候谁也不搭理谁,病好了就成群的在一起摔跤,一群是武当,一群是崆峒,互相打着斗着,谁也不让着谁。
他这辈子跟着林序,什么事儿没做过啊,去管小姑娘要果子还是第一次。
赶的巧,春杏拎走了一筐,这里就只有金禾一个人,宋无更在她面前站住,她低着头捡的认真,起初并未察觉。
后来她看见他了,看见他那张生人勿近的脸,金禾动作慢了下来,迟疑的问:“不…不让捡啊…”
喉头滚了滚,他有些张不开嘴,要怎么说?
直接让她给一个?
那要伸手吗,就像小孩子要糖那样把手伸出去。
他张不开的嘴,有人替他张得开,蒋百破路过,看见宋无更面前站着一个nv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