寥寥几笔,画出一副惟妙惟肖的半身人像。浓黑眉峰,狭长鹰眼,鼻如悬胆,肩膀宽阔。
简洁几笔抓住人物相貌精髓,应小满只一眼便认出,七郎这幅画上画的,正是她暗中追寻的仇家。
“小满说说看。”晏七郎的指节点了点肖像小画,“这幅画,画得是何人?”
他的目光里带鼓励意味,桌下交握的手指扣紧一处。
应小满抿了抿唇,如实回答:“晏家这一代的家主,我爹爹要我寻仇的仇人,你家族兄弟,大理寺少卿,晏容时。”
晏七郎说:“错了。”
应小满的目光瞬时抬起,带出明晃晃的震惊,震惊里又带茫然。
哪里错了?
七郎右手依旧握紧她的手。拿左手握住茶桌上备好的笔,蘸墨在肖像画空白处一字字写下:
【赵十一郎】
用的是正楷字体,写下的四字又容易辨识,应小满一字字跟着读下来,每个字都认识,提在这幅画像上,什么意思?
十一郎,不是七郎的好友么?铜锣巷时曾经登门秘寻七郎,护卫他们搬来新家住处,又几次三番求见。
她不喜十一郎性情傲慢,不肯见他,从此没了消息……
她原地坐着懵了一瞬,低头看看画像和题字,又抬头去看晏七郎。
晏七郎坐在明黄灯下,深琥珀色的眼睛于近处凝望向她,表面的平静暗藏不寻常的郑重。
他安抚地捏了捏她紧张蜷起的手指尖,开口陈述道:
“画像上之人,并非你要寻的晏容时。而是我好友,赵十一郎。”
“小满,别再盯十一郎了。有些事,从头到尾都是误会。”
“十一郎并非我晏家人。他姓赵,名启甄。乃是皇家宗室子弟,当今官家的亲侄儿。”
“官家无子,十一郎从小养在宫中,极有可能继承大统。”
“十一郎对你有好感。上次你暗巷行刺于他,事情被他压下,因此你才安然无恙至今。但若有第二次当众行刺,小满,危险的是你。”
被人包了场, 闭门迎客的韩兴居里灯火通明。屏风后映出影影绰绰两个身影。
晏七郎从头详述情况。
“去年秋冬那桩倒卖兵部精铁火器的通敌大案,引发三司会审。事件过于重大,危及国本,官家震怒。十一郎受官家信重, 以宗亲皇子身份, 暂领刑部主审官的职位, 由他领头督审这桩大案。”
“我和十一郎多年好友, 十一郎以大事托我,义不容辞。我也参与了这桩大案,年初抓获一名关键人证……才有了开春时醉酒遇袭之事。”
应小满震惊地听着。
关键人证……有些印象, 似乎听隋淼提起过。
【死了个不该死的人,死在了不该死的地方】
“就是前些日子暴死的那个关键人证?”
晏七郎点头称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