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边的絮语声开始从嗡鸣中分离,变得清晰,也愈演愈烈,窸窸窣窣,如同有千万个人在同时发出这种呢喃怪音,它们交叠着,音调奇异融合。
它们在说,祂在说。
“孩子,不要害怕。”
……
时间在一点一滴中偏移,太宰治开始感到无聊了,“我说,青木。”
“什么事?”
门外头发卷在一块乱得跟鸡窝似的少年仍旧站在原地,连姿势都没变过。
“画里的时间流速跟现实是一样的吗?”
太宰治已经撑着腮帮子坐在地上了,这个空旷的房间除了那些放置蜡烛的架子,其他什么东西都没有。
“没错。”青木言后知后觉意识到对方或许是等得不耐烦了,“画里的城市面积是一比一复刻取景的横滨,如果想要找人的话,花费时间长一点是正常情况。”
“化为废墟的横滨吗……?”太宰治若有所思地重复了一声,很快这副思索被另一种神色取代,“啊啊——可是这等的也太无聊了,说不定宝贵的晚上都要花费在这里,真不想在这里枯等那个小矮子啊——”
青木言没有接话,他静静等待着对方接下来会提出的要求。
“我记得我们在一路走过来的走廊墙壁上都挂着画,那也是你的作品吗?”
在得到青木言肯定回答之后,太宰治语气带上了几分期待,“能带我再去看一遍吗?之前青木走的太快了,光线有限,我都没能来得及看清。”
“可以是可以……”青木言有些迟疑,“你不管在画里的中也吗?”
“他又不是小孩子,怎么会需要有人寸步不离的照顾呢?”
太宰治从地上起身拍了拍衣摆,端起一旁的烛台,“我们走吧?青木?”
青木言站在原地看起来不是很想离开,但对上那只看似十分期待的鸢色眼眸,只好点头,带着对方往走廊方向仔细参观一遍。
墙壁上的画与室内那幅不同,墙壁上的画大多色彩丰富热烈或是温馨恬静的浪漫景物,太宰治举着烛台一一观察过那些画。
从画的风格可以看出作者的内心世界,这些画看起来都相当开朗阳光,能够给人带来心旷神怡的舒适和幸福感。
只不过……
太宰治视线落在画的右下角,通常创作的人都会在作品上留下创作时间,而这些画的创作时间都是两年前。
而他记得那幅让青木言厌恶的画,并没有标注时间,从笔触上来看显然是眼前的画更为稚嫩,不过也有可能是因为色彩展现问题。
青木言在信件中说那幅画是失控状态,如果失控的地方不在于进出,那么就失控在画里世界。
再加上对方提及的精神污染,可以得出结论,青木言大概率能够控制画里的东西,这样的话……
某个猜想转瞬即逝,他收回思绪,看向那个站在一旁一直都十分安静的少年,后者接受到他的视线后下意识回望。
“青木给予的报酬里包含哪些画呢?”
“除了那幅失控的画外,其他都可以挑选。”
“诶?为什么?青木不是讨厌那幅画吗?如果能够作为报酬给出去不是两全其美的事?”
太宰治举着烛台走回房间,走廊安静空旷除去交谈声只留下两人的脚步声。
“因为那幅画是我朋友指定要我画的,同时也是送给他的。”青木言微微叹了口气,十分遗憾般,“只可惜……画里的世界失控了,反而让他在体验画中世界时失去了联系。”
出乎太宰治意料的,青木言直接把这个信息直白地说了出来。
太宰治很快顺着对方的话继续开口,“青木原来可以控制画里的世界?”
“算是吧……”青木言思索了一会儿,像是在回忆什么似的,“画属于谁,谁就能控制并拥有里面的世界。”
这番话说的极有诱惑力,太宰治似乎明白为什么对方会在异能失控后被人绑架了。
青木言的异能更像是为他人实现愿望的工具,即使是虚假的,却也足够满足人精神上的需求。
不过能够喜欢这幅画的朋友也是个奇怪的人,青木言对于这个“朋友”的态度十分微妙,而且一直似有似无地把他的注意力往这方面转移。
无论是横滨化为废墟的画,还是之前所说的危险,仿佛都在暗示什么。
当他们走到那个房间的门口时,中原中也已经出来了,青木言目光观察了一下对方,发现对方除了面色苍白有些恍惚之后没有更多的反应了。
中原中也见他们回来了,直截了当地开口,“里面没人。”
“这样啊……谢谢你,中也。”
青木言表情并未有多少变化,或者说似乎从见面开始,青木言的表情就一直是这种淡淡的模样,仿佛所有情绪波动都被那股颓靡气息遮盖住了。
“嗨嗨——既然已经完成了交易,那么报酬港口afia到时候会派人来取的。”太宰治打了个哈欠,已经有些疲倦了,“我们就先告辞了。”
青木言点头,送两人出门,此刻天际已经破晓。
他们在迈出门槛的那一刻,终于摆脱了那股潮湿阴冷的空气,同时身后的门也不知何时被悄无声息地关上了。
“画里是什么样子的?”太宰治冷不丁地向身侧的搭档发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