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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1 / 1)

“文南姐,不麻烦,我已经请过假,而且我有保送名额,不用参加中考,别担心。”镜子把保温杯里的菜一样样拿出来,荤素搭配,色香味俱全,她在网上特意搜的食谱,都是有利于伤口恢復的菜色,口味还根据冷夏的饮食习惯做过调整,她肯定会喜欢。

“可是陪护那边已经联系好了,现在通知人家不用,也不太好,不然这样,先让陪护在这里待两天,你回家先休息一下?”文南没有想到镜子会这么坚持,她不由的蹙起眉头,既然直球不行,那她主动退一步,总之达到让镜子远离冷夏的目的就可以。

“那我陪护工一起呆着,反正也没什么其他事!冷夏很多习惯他们都不了解,我怕冷夏被别人伺候不舒服。”镜子心中不快,但面上并未显露,这文南到底怎么回事,话里话外都是不想让她照顾冷夏。

“这样也行。”有护工在,镜子就不会对冷夏乱来,她也放心些。

刚送走文南,镜子就不由的打了个喷嚏,她抽出纸巾,边擦鼻子,边笑眯眯的对着冷夏说到,“不会是有人想我了吧!”

冷夏的睫毛扑闪扑闪,脸上没有任何多余的表情,仿佛刚才镜子不是和她说话一般。

镜子撇了撇嘴,骂了句,没心没肺,也不强求她,只是贴心的帮她把被子掖好。

我默默地问一哈,就是有收藏,有观看,就是没有评论是怎么回事,是我不配么?哼

我学习不好

冷夏能出院最高兴的是镜子,她欢天喜欢的给冷夏收拾东西。

“宝贝,跟我说你想吃什么?姐姐我都满足你!”镜子坐在冷夏旁边晃着小腿,从她行李中顺了根橙子味的真知棒叼在嘴里,优哉游哉。

见冷夏不说话,镜子脸上的笑容逐渐凝固,嘴里的真知棒变得没滋没味。她蹲在冷夏旁边,小心翼翼的开口,“还在生气么?我知道任何安慰的话都没有作用,但你要相信,我们并没有恶意,我,文南姐,和冷阳哥都不希望你伤心,所以别用沉默抗拒我们好么?我很心疼。”

“我想去看看爸妈!”这是冷夏生病以后,第二句话。

镜子愣了半天才反应过来,冷夏竟然说话了,抬手擦掉眼角的泪水,闷闷的应了一声,“好,我带你去。”

锦城刚下过小雨,外边的空气是干净清爽,万里无云,阳光明媚,出院本应该是件高兴的事情,可看着冷夏的落寞神情,镜子心口像是压了一块石头,压的她喘不过气。如果有可能,她多希望能将冷夏的痛苦分走一半,多疼她都不怕,只要能让冷夏开心。但很可惜,能分担冷夏痛苦的人,永远不会是她。

冷夏来墓园的次数并不多,在她记忆里屈指可数,统一灰色的石碑整齐划一,排列有序,如果不知道父母具体的位置,冷夏可能要在里边转一天。

冷夏心底越发苦涩,原来人生这么可笑,当一个人生动鲜活时,可以通过她的音色,语调,脚步,习惯,气味,动作等等等,辨别一个人。但是在生命消逝后,即使近在咫尺,也难以认出。最后还要靠着墓碑上的黑白照片找曾经和你血脉亲情,海誓山盟的人。

有一天时光荏苒,岁月无痕,记忆被一层又一层覆盖,那时大多数人站在墓碑前,也只是会淡淡说一句,当年有那么个人而已。

镜子带着冷夏停在一对冰冷的中式墓碑前,上边两张黑白照片挨在一起,笑容和蔼,一如从前。

冷夏就那么站在那里定定的出神,如果没记错的话,这照片应该是爸妈的结婚照,她小时候总是喜欢把照片从相册里边拿出来,到处跑,同邻居家的小朋友炫耀,爸爸有多帅,妈妈有多美。她从来没有想过,这照片有一天会从彩色变成黑白,被嵌在这冷冰冰的墓碑上。

冷夏蹲在墓碑前,将手缩进白色运动服的袖子里,擦了三下石碑上的照片,雨水喷溅的泥点被擦掉,照片上黑白的对比愈发明显。

一滴又一滴泪水落在石碑上,将满眼的滚烫,凝结成冰。

镜子站在旁边拳头捏紧,眼眶不由的发红,为什么冷夏连哭都是没有声音的?她可以脆弱些,放肆点,不用故作坚强。只要她想,自己的肩膀随时可以借她靠。

“冷夏。”清脆的声音从两人身后传过来,镜子握紧的拳头骤然松开,总算是来了。

电话是镜子打的,冷夏现在需要文南,也只有文南才能熨平她的伤口。骑士的使命结束了,能解救公主的只有公主。

对着文南微微点头,镜子转身,匆匆离去。自己喜欢的人痛苦成那个样子,她却什么都做不了,到头来只能眼睁睁的把脆弱的她,推到别人怀里,可笑至极,无用至顶。

身后炙热的阳光被遮挡,石碑上投下一片阴影,文南什么都没说,只是静静的蹲在冷夏身边,将人揽进怀里,呜咽声断断续续,泪水打湿文南的衣襟,直到声嘶力竭。

自那以后,冷夏变得沉默寡言,或许这个词不准确,因为她已经严重到了失语的地步,但冷夏自己知道,她比他们想象的还要严重。

她拒绝和任何人说话,甚至她之前最为信赖的镜子也没能幸免。她将自己囚禁在一方狭小的天地里,她潜意识里认为那是安全的,没有痛苦,也没有背叛。

她仍旧会去上绘画课和拳击课。只是绘画课上,她隻画黑色的铅笔画。山川是黑色的,花朵是黑色的,河流是黑色的,天空也是黑色的,老师讲什么,她听什么。不会开口问别人问题,别人的问题在她这里也不会得到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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