腾达。
当然,申时行的晋升速度便是翰林院中也无几人可及,若是无心官场只专心修书的,翰林院中也有发展空间。
“待新选的庶吉士来了,咱们也能稍稍轻松一些。”
“泽远你酒量着实弱了些,日后还得勤加锻炼。”
柳贺只得告饶:“诸位兄台且放过我吧。”
“不行,怎能次次都被你躲过!”
赵志皋笑道:“各位还是放过泽远吧,回头喝得醉醺醺的,泽远可是要被训斥的。”
众翰林们又是一阵起哄。
喝了一会儿酒,众人又去祝贺陈栋,此时朝廷调令还未下,但众人皆知陈栋下一步便要晋升为右春坊右赞善了。
右春坊右赞善为从六品,陈栋眼下为翰林修撰,官职上并无变化,但到了詹事府便意味着职业生涯正式起步,不必在翰林院中苦苦煎熬了。
翰林院中皆是阁臣的预备役,消息自然比别处灵通得多,众翰林在闲谈时也偷偷聊道:“丁学士恐怕要动了。”
“下一位是谁?”
其中一位翰林蘸酒写了一个马字。
马自强早已是侍读学士兼少詹事,官位高于丁士美,原先执掌翰林院的是张四维,只是张四维晋为吏部官后,翰林院之事便由丁士美管辖。
马自强、吕调阳以及张四维等都是如今京中的中坚人物,晋升快,且官位清贵,日后恐怕会入阁拜相。
不过在柳贺印象中,最终入阁拜相的似乎只有张四维一人,其余人要么时运不济,要么命数不足,就算张四维已经算是官运亨通了,最终还是抵不过人生无常。
柳贺搬完了家,新选任的庶吉士也来翰林院报道了,柳贺比较熟的只有吴中行一位,唐鹤征并未入选庶吉士,但去礼部任职主事,也同样留在京中。
其余庶吉士选任的多是二甲排名靠前者,如赵鹏程、黄洪宪、史钶等人,足足选了三十位。
即便是柳贺也觉得高兴,干活的人多了起来,他可以多摸一会儿鱼了。
内阁召见
果然,风声传出还未满一月,丁士美便升任太常寺卿,管国子监祭酒事(注1)。
太常寺为大明五寺之一,何为五寺?即大理寺、太常寺、光禄寺、太仆寺、鸿胪寺。
大理寺不必多说,管案件审理的,大理寺卿为大九卿之一,可谓位高权重。
太常寺负责的是国家祭祀礼乐之事,光禄寺则主要负责宫内宴会、饭食等,太仆寺管车马,鸿胪寺主掌外宾与朝会仪节,除了大理寺外,其他四寺职能之间皆有重叠,但都脱不开“礼”之一字。
既然马自强掌院事,众翰林自然安稳了一阵,先熟悉这位新任掌院的风格,以免火烧到自己头上。
“柳修撰,你随本官来。”
柳贺刚将一册厚重的典籍翻完,正要在条文上补充一些自句,就听马自强招呼自己。
他便随马自强入了内。
“这柳修撰当真有本事,丁学士及马学士都这般器重他。”史馆内,编修沈一贯轻声与王家屏耳语。
王家屏接了教习内侍的活儿,新进士入翰林院时,他恰好去蜀地册封藩王,如今才刚刚回到翰院中。
王家屏性情随和,与翰林院中众人都相善,沈一贯则有些圆滑世故,但这两人都是能成事之人,修史、教书、撰文样样出色。
柳贺被马自强单独叫去,自是有任务交给他。
他心中并不知晓内阁大佬是何想法,若是觉得他活儿干得不错的话,就直接让他去诰敕房轮值便是了,如今他修史的活儿还得继续干,又时不时写上一两回诰敕,搞得同僚们看他的眼神都有些异样。
柳贺去交诰敕的时候,诰敕房中的几位翰林看他也是横挑鼻子竖挑眼,柳贺觉得自己有些里外不是人。
马自强将一大沓文书交予柳贺,道:“这里乃是嘉靖年至今朝廷发布的诰敕、诏书等,你须仔细阅读,用心品鉴。”
在工作上,柳贺向来是领导安排什么就做什么的态度,于是他每日撰写《实录》条文之余,也抽出一半时间去看这些诰敕诏书,柳贺考乡试、会试时都认真练习过诏、诰、表的内容,随手写上几篇自是不成问题,但读着读着,柳贺仍是从其中品味出了一些门道。
比如同为诏书,皇帝真情实感发的和敷衍着发的就很不一样,尽管措辞上并无太大差异,但其中的微妙之处臣子们却可以品鉴出来。
当然,论真情实感,嘉靖对臣子下的诏书远不如各种祭庙的诏书真挚,柳贺曾听几位翰林前辈说过,嘉靖朝时,太常寺的臣工数目为历代之最,经费也是大大的有,那时协律郎、赞礼郎、司乐三职共有一百二十多人。
而到了隆庆朝时,隆庆帝不热衷于九庙,这些职官遂被裁撤至二十九人,裁员率高达四分之三。
看到太常寺如此多人,进士出身的官员们自然觉得委屈,举个例子说,新考选的庶吉士都被授予检讨之职,这是从七品,而太常寺的协律郎是正八品,担任此职的通常都不是进士出身的官员,也就是说,进士们寒窗苦读少则十数年多则数十年,封的官也就比太常寺搞音乐的大上那么一点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