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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3 / 13)

力改变这个世界和他人的愤怒。可是,就连这样的人自己,恐怕也是这个世界的一部分。大部分的人只是活在自己拥有的经验之中罢了,有的人失败的体验多一点,就会害怕不能成功,有的人成功的体验多一点,就会觉得自己做什么都可以有结果。但不论他们怎么想,这个世界依然是不会被改变的。

“所以不要试图去改变什么,你需要做的不是去改变世界,而是不让世界改变你自己。”

男孩没有再去过那间别院。

“什么,原来你见过我啊?”

野良雪绯认真地对着五条藤次那张脸端详了一会,坦言:“想不起来,我可能有点不太认脸。”

“算了……也没指望你能记得我。”

五条藤次没忍住地翻了个白眼。

“不过这样就更好了。”

“更好什么?”

雪绯笑着说:“如果拜托去干活的是认识的人,多少会心安理得一点。”

五条藤次被她膈应了一下:“喂?”

“好啦,寒暄结束。”

雪绯拍了拍手,扯住锁链的一端,一下跃到他跟前。她指着前方的黑暗,那里隐隐有寒气溢出。

“看那边。”她说。

五条藤次顺着她指的方向转头。正要问她有什么东西要看,后背猛地挨了对方一记膝撞。

于是,他整个人都惨叫着飞了出去。

那些如沸水般翻涌的黑暗忽然平静了下来。

夜空中,男人的神情微微一动。日车宽见亦捕捉到了这一瞬,他没有男人的六眼,却也能清楚地嗅到空气里某种不同寻常的气息。

海啸到来前通常有一些征兆,比如:方才还热闹翻涌的水面陡然平息,海平面像薄膜似的张开,一点点浮现出方形的波纹。又比如原本人来人往的集市上突然就空无一人、原本明亮的走廊猛地变暗、原本安静的走廊拐角里倏然钻出来有一张惨白的脸……诸如此类的前后反差桥段向来是各个恐怖电影里抖包袱的惯用伎俩,在剧烈的情绪舒张之间,人体内积蓄的咒力就有可能像吹胀的气球一般突然爆开来,造成难以忽视的震荡,这就是所谓的“咒力波”,而后者正是咒力所释放出来的能量的实质。

话虽如此,咒术界几乎百分之九十九的术师依然还是会选择用实打实的咒力参与抗衡,日车宽见也属于此列;剩余的百分之一只有一个,那就是发明了“咒力波”这个概念的术师,来自离岛的野良雪绯。

“是野良君吗?”他试探地问。

“嗯。”五条悟回答得没什么犹豫。

日车叹了口气。

野良雪绯是他的下属不假,但作为半路出家的术师,日车并不认为自己有足够的实力看穿对方的咒术。再者,也许是出身离岛的缘故,野良对咒力和咒术似乎总是有自己的理解,连带着她那种不同寻常的咒力运用,统统都在日车目前能掌握的水平之外。倘若五条悟今天没有到场,自己能做的恐怕就只是在这里干等了。

当然,也是日车自己的想法——假如是野良雪绯都摆不平的诅咒,那么五条悟以外的术师来恐怕也没有意义。日车心里清楚,野良完全够得上特级的评价,让这种人挂着三级咒术师的证件到处晃无异于某种咒术诈骗。

“事先说好,我不觉得底下那个东西能赢得过野良君。”他咳了一声,依旧是试探性地开口。

“她能行。”

白发的咒术师一个瞬移落回日车身后的天台上。脚下就是沸腾而漆黑的诅咒,他背对着月光靠墙而坐,两条弓起的长腿在地上投下影子。

日车扭过头去,奇怪地看着他:“五条先生……”

“也许,很快就会结束的。”男人平静地说。

他的话像某种古怪的自我安慰。日车宽见没来由地想。

五、

跟之前足够让自己心旌摇荡的出场比起来,五条藤次的消失显得有几分滑稽。野良雪绯觉得自己姑且算是良善之人,不会叫无辜之人滑稽之余还变成小丑,尽管刚刚给对方的那一记膝撞确实多少带点私人恩怨。

谁让他要当五条悟的迷弟,在这种状况下装成前男友的样子只会让她误会对方是诅咒化身出来蛊惑自己的。

她手腕交叠着在列车豁开花的车头半蹲下来,银色的双眼一动不动地凝视着前方咽喉似的黑暗。

实际上,五条藤次的身体在被她撞飞出去的刹那就消失了。要不是因为自己事先在他的腰间缠了烙有自己术式的锁链,这傻小子恐怕已经下去跟那些古平安京的鬼魂长眠不醒了。

黑暗在前方蠕动般翻滚,似乎隐约可窥见一些形状,宛如酷暑天里被烤到融化的柏油,在诅咒织成的黑气团底部缓慢却大幅地朝四面八方扩散生长着。即使视力受阻,雪绯也能听见一些来自黑暗气团背面和底部的躁动,她想起自己幼年时期在五条家后院里见到过的某种巨大的马陆。若是能把马陆的几千只脚都换成钢刃的话就更像了。

某个瞬间她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车厢。三十多个非术师平民正因为她的咒言而陷入沉睡,要是事情能顺利结束,他们将不会记得自己在这里遇见过的一切。

右手腕上绑着的锁链倏而一紧,随后便不再伸长。

她垂下眼帘,左手的食指在右手腕上延伸出去绷紧的链条上弹了一下。

作为平行于咒术界和非咒术界,担任着平衡双方、宛如联合国代表大会一般职能的执行庭,实际上也仍旧是依托于术师和非术师双方高层的支持而成立起来的特殊机构,因此,自然也会有来自双方的新人志愿加入其中。不过,相对于文书和后勤等工作,外勤调查部门一直都只能由持有一级及以上咒术认证的术师来担任,这也是整个执行庭里唯一一个绝对不会让非术师任职的单位;同样,在调查部门需要向术师一方求助时,部门也不允许一级以下的术师介入。据执行长日车宽见所言,此举完全是为了保护更多同伴的生命,事实也确实如此。在雪绯远去的高专回忆里,几乎每年都有高年级的学长或学姐在任务中意外丧生的悲剧发生,校方内部的教职人员也频频提出申请,要求咒术协会能对接到的诅咒事件建立合理的评级制度,以免更多的年轻术师因为接到了不适合自己能力的案件而夭折。

就跟所有其它的来着校内的要求和申请一样,这些提议在当时完全没有得到过重视。咒术协会高层的傲慢早已人尽皆知,但雪绯很清楚,空有傲慢的高层绝对不会屹立得这么久。协会高层所做的那些事情,表面上看起来像是老橘子眼高于顶地打压年轻一代,实际上却是咒术界的术师家族在有意识地削弱非术师家族的有生力量,他们所做的非但不是因为傲慢,而恰恰是出于某种忌惮,才要这么针对那些非家族出身、没有血统的平民术师们。

任何长期存在的事物都有其内部自洽的稳定体系,即使是被五条悟长期嘲讽为腐朽烂橘子的咒术协会也不例外。野良雪绯七岁就在五条家寄住,少女时期进入东京咒高就读,现在又在执行庭任职,恐怕整个咒术界都不会有人比她更清楚其中的门道。全日本的咒术师都很稀有,算得上供不应求,客观来看是毫无争议的卖方市场。而在这个市场里位居头部的自然就是各大咒术家族。出身咒术家族的术师除了比平民术师有更好的先天咒术学习资源和物质条件以外,所能接到的案件也都会有家族里专门的人员去检定,风险过高的基本都能被排除在外,因此,所谓的“咒术师是高危职业”的事实,实际上只是存在于那些平民术师之中罢了,真正出身家族的术师事故概率可谓小得惊人。可是,如果把立场换到需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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