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乔笙蹲下身子,缩躲在石桌案下的少年背对自己,过肩的长发纠结w泞,浑身散发刺鼻的恶臭,不论穿着的夹克或k子都已看不出本来的颜se,笨拙地晃着怀里用围巾裹着的婴儿。
「阿烟?」
他几乎瞬间就肯定了眼前是他寻寻觅觅近两个月的心上鳞,可也如他最不愿见到的情况,王沐烟的状态和神情都不对劲。
少年回眸,浏海後的眸子,大概是狼狈的脸蛋上最乾净澄澈的,他眨着眼,拧眉盯着肖乔笙好一会儿,眼神时而熟悉,时而陌生。
「我我们认识吗?」
一句话粉碎了肖乔笙最後一丝希望,泪意瞬间上涌,但必须强迫自己压抑恨不得立刻将ai人紧拥入怀的冲动,仅能伸出手抖指尖颤抖,尝试触碰王沐烟已然瘦得凹陷的颊腮。
「认识我们岂止是认识而已,你不记得我了吗?我是阿笙啊」肖乔笙一颗心颤麻难止。
菩萨啊他能不能再多贪心一点,如果王沐烟必须受这些磨难,他能不能也分担一点?
「阿笙笙?你是笙哥?我」
王沐烟眉宇持续纠结,不时用掌腹敲着额头,见到眼前人的也盖上,不能耍赖。」肖乔笙伸出小拇指。
「好幼稚啊你」
「没办法,谁让你是个擅自离家出走的小朋友。」
「离开你,我又能去哪儿呢我什麽都不记得了。」王沐烟歪在脑袋呢喃,但仍是伸出手完成幼稚的仪式,指尖一被g住就再也没被肖乔笙松开。
「记不得的,丢了的都无所谓了从今以後,你有我,我们再创造新的回忆就好。」他紧扣住王沐烟的手,掌心相贴,後者眼睫轻颤,紧凝住肖乔笙。
「阿烟,我好想你。」
所幸王沐岚的nv儿承继了母亲的坚韧,跟着王沐烟在外流浪近两个月,只是受凉得了场小感冒,除了有点营养不良外,身t并没检查出其他异状。
联络到之前医院取得孩子的出生证明後,肖乔笙直接用王沐雨替她登记了户口。
「恭喜你年纪轻轻就当nn啦,陆nv士。」拿到家里新的户口本时,肖乔笙笑着调侃。
「之前让你成家推三阻四的,现在效率倒很高,买一送一。」陆羽华五味杂陈地答,她和丈夫收养了王沐烟作肖家的养子,某方面来说也是正式承认两人的关系。
即便出院回到北江前,王沐烟的记忆掉得更彻底,关於迦南的一切全忘得一乾二净,只记得地图上标记的笙哥,因之格外信任肖乔笙,能说走到哪儿跟到哪儿的地步,自然也很轻易就接受两人是一对恋人的事实。
而为免他因回忆过去境遇,脑部受到更严重的刺激,关於逝去的王家人,肖乔笙多是避重就轻地回答,且最後总不忘将话题带回他很ai他,会在他们重组的家里,和他一起把小雨扶养长大。
肖乔笙成为王沐烟记得最熟的名字。
少年对外界依旧清冷,但笑容变多了,即使在风中、在雨里,只专属肖乔笙的微笑里,总倒映着他的北方盛夏泛着yan光。
他拴住了他的目光,他喊他小朋友。
嚐尽人间苦楚,才二十出头的少年,寻回了过去被吞噬掉的青春,越发不让人省心,却又在给他的ai里,倾尽人小鬼大的温柔。
他沉默寡言,但对他笑得像个孩子。
他玩事不恭,但重拾吉他对他唱起情歌时,清澈的眸里又有成年人的无尽情深。
一辈子或许很长,但失而复得的肖乔笙清楚,他会一直陪在他的小朋友身旁,无惧风霜,只因彼此有共同的信仰─在茫茫人海里,守护一个他们称作「家」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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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文当然还没完。
老人的故事在微微的鼾声响起时停下,沈烟雨很习惯,即使再好奇,她也从不擅自碰姥爷怀里那本日记。
母亲说从她有记忆开始,姥爷就习惯把生活发生的要事记录下来,美好的、不美好的,他说因为谁也不晓得自己会不会突然就记不起在乎的、重要的人。
他希望他ai的人都能记得他以及他的阿烟。
沈烟雨吁了口气,起身打开加sh器,以前姥爷犯病时,顶多缠着她说说阿烟爷爷还在时,两人腻歪的日常,且因为生病的缘故,母亲嘴里曾经慧心妙舌、辩才无碍的姥爷,如今却常言不及意,说的故事也不时前後矛盾,毫无逻辑,同一件事,她听十次能有十个不同版本。
姥爷虽都一边翻着日记一边讲述,但实际说的是不是日记里的事她根本不晓得。
不过今天她心神却格外难宁,过去几个小时,是姥爷病後思绪最清晰的一次,眉眼温柔,明明瞅的是她,却似透过她的眼睛在看着另外一个人。
母亲说她有一对和阿烟爷爷一模一样的眼睛。
今天也是姥爷第一次对着她,将自己与阿烟相遇、相恋再到相守,从头到尾几乎没有矛盾地讲述出来,全程脸上都带着淡而温柔的笑意,既似缅怀一生,又似在替自己曾经认真地ai过、存在过留下轨迹。
她曾听过母亲学生时代的风光事迹,因为同学讥笑她来自变态家庭,只有两个同x恋父亲,便在开学第一天就把人揍进医院,惹来轩然大波。
母亲从来都以双亲为傲,父亲们很ai她,爷爷nn们更是,她自信、聪明且强势,最後嫁给长自己七岁的邻家哥哥,家庭幸福美满,以行动向这个世界证明,同志养大的小孩很优秀,得到的ai更不b谁少。
当今社会对於同x恋的接纳度早大幅提高,沈烟雨其实偶尔共情不来母亲或姥爷故事里的坎坷与现实,她和南乔就算在大街上拥抱接吻,路人多看一眼也肯定是因为两人的般配与登对。
姥爷和爷爷的ai情,在家族中并非秘密,就是可惜那位让姥爷一眼万年的阿烟爷爷,蓝颜薄命,四十出头便驾鹤归西,家族也都有志一同的,在那之後姥爷不提,谁也没胆在他面前提起。
以至於她只听过阿烟爷爷生得和自己极像,曾在传奇车队stor的新手徵选上一骑绝尘,狠甩许多长年接受专业训练的高手颜面,说多帅有多帅。
她和南乔店里相当於打卡地标的黑野狼,就是他的遗物,姥爷一直悉心收在车库里,直到几年前才在她锲而不舍地拜托下点头出借。
所以姥爷的故事她听着很是惆怅,他有多深ai阿烟爷爷不言而喻,但两人历经千辛万苦才得以相守的ai情却没能白头偕老。
阿烟爷爷离开得那麽早,後来将近四十年的时间,也没再听母亲说姥爷和谁有过发展,他一个人是怎麽挺过来的?她不敢想像,所以说不准得了病,忘了一切反倒是一种幸运跟解脱。
她喊阿烟爷爷其实不正确,母亲说她一直到上小学前,才从姥爷嘴里得知王沐烟就是自己的亲舅舅,在此之前,她不解为何别人家的孩子都是一个爸爸、一个妈妈,只有她和别人不同,但姥爷却回答她是阿烟爷爷生的,阿烟爷爷无所不能,当时年纪小,她还真信过。
不过得知身世後,母亲也未改口对阿烟的称呼,依旧认定自己就是他俩的亲生nv儿,她说反正生母跟阿烟爷爷是孪生姊弟。
「沈烟雨你果然在这里,乔乔说她都找了你一天了,为何不接她电话?」
刚下班白袍都还不及脱下,一在病房里寻到nv儿,沈清影便无奈开口,唯独哑着嗓压成气音,没敢惊动床上睡着的老人。
「突然想来看姥爷,手机一直放在包里没注意到。」
沈烟雨跟着压低音量,起身前还不忘替肖乔笙把被褥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