节,师生们三三两两聚合在一起,开始彼此商议。
“如果我们组队的话,指导老师必须是同一个,你们还愿意来吗?”隆美尔笑着问。
穆夏正在沉思,忽听副校长的声音从心底响起,“尽管放心,希伯伦以前是我带出来的学生,做事绝对靠谱,肯定一路送你夺冠。”一转头,他便看到了白胡子小老头快乐的笑脸,正向自己挤眼睛。
穆夏明白副校长的好意,然而如果以前的事情被曝光,他倒不在意对自己的影响,可如果组队参赛,这就不只是他的私事了。
一边的雅努斯眼睛也亮了亮,穆夏猜测他或许也接到了谁的私聊,于是问他,“你会加入吗?”
希伯伦似乎注意到他们在看自己,笑着走了过来,先是调侃地瞥了眼隆美尔,然后对穆夏和雅努斯温和地道,“没关系,即使不在我的名下,有需求和疑问的话也都可以找我。”不说话时,他看起来很冷,但实质上似乎对学生们十分热心。
穆夏心里暗自一叹,果然,大大咧咧的雅努斯很快同意,顺理成章地决定要抱上副校长的大腿,“校长让我相信您,那我就不客气了,我也选希伯伦老师!”
少数服从多数,一时没有更合适的选择,见其他队友都已首肯,穆夏只得看着希伯伦,顿首同意,“我加入。”
穆夏始终心怀隐忧,不过无论如何,等赛程的琐事都确定下来,他还是随大流地顺利和大家一起结束了单独训练,初步熟悉了各自的作战风格。排除别的不提,希伯伦指导起他们的确十分称职且靠谱,穆夏更是善于掩饰,相处起来暂时没出什么疏漏。
盛宴无常,等今日结束,一起去完食堂之后,穆夏谢绝了隆美尔相送的意图,选择独自返回宿舍。
影子们来来去去,路过他的周围。当他抬起头时,看见上方的天空光滑辽阔,蓝得几乎透明,一轮细巧的眉月横照着,如梦般不受任何惊扰,而极昼的光如此沉静,几乎要忘记此刻已经时值深夜,是该回去休息了。
踏入宿舍房间,床边,洁白的纱帘丝雾般曼曼舞动,穆夏抬手掀起,“你回来了?”看清床上的身影,穆夏有些意外。
叶斯卡尼埋在他的枕头上,从喉咙里嗯了一声。
柔软的床铺微微一沉,穆夏在他身边坐下,手指自然地摸了摸枕上叶斯卡尼散落的长卷毛,没说话。
那些发丝强韧且微硬,触感顺滑,却忽然从指尖全然撤走。叶斯卡尼一把抱住他的腰,顺着穆夏的腰和胸膛,用下巴一点点爬上他的肩膀,直到把整个脑袋都靠在他的颈窝里,鼻尖摩挲着他的皮肤。
肩头有些痒,穆夏也揽住叶斯卡尼的后背,任由他抱着。
今夜是不同寻常的沉默,这个姿势维持了好一会,谁也没有动,叶斯卡尼等了半天也没等到他主动开口说话,就在他沮丧地要自己再滑下去时,“你怎么了?”穆夏突然问。
他抓住比自己更高壮一圈的雌虫,有些强制性地把叶斯卡尼压在怀里,不允许脱离,“你回来得有些迟,受伤了吗?”
叶斯卡尼阖着眼睛,回复得没头没脑,“你厌烦我了吗?我似乎待得太久了?而且一直白吃白喝……”
“没有,”穆夏打断了他。他垂着眼睛,用目光仔细描绘叶斯卡尼格外卷翘的睫毛,此刻它们正在小麦底色的皮肤上轻轻颤动着,悄无声息地,他用手托住他的脸颊,低声问,“你在想什么?”
下面那张英俊又野性的脸上,叶斯卡尼重新睁开眼睛,眼中是似乎永远活力明快的神采,他笑了起来,一对狡猾的笑涡随之浮现,“穆夏,我们现在算是什么关系?”
穆夏想了想,做了官方答复,“临时匹配关系。”
“除此之外呢?”叶斯卡尼眼睛闪了闪,笑容不变。
“你在想什么?”穆夏又问,他们对视着,穆夏眼神冷静地望着他,忽而用拇指顺着他的眼尾轻轻一滑,即使在如此亲密的状态下,他仍然给叶斯卡尼无法捉摸的感觉。
叶斯卡尼笑得更灿烂了些,故作轻松道,“你看,我现在像不像被你包养的小白脸?”
穆夏轻笑一声,随着眨眼,他瞳中的银紫色也忽闪了一下,他低头将脸颊靠在叶斯卡尼的鬓角发丝上,带笑的语调听来十分温柔,“怎么,你觉得你很白吗?”
叶斯卡尼脸上小麦色健康的肤色微微烧了起来,他有些忸怩地挣了挣,很多话还没来得及说完,却听见穆夏轻柔的声音响在耳边,“不要动,让我重新检查一下你的状态。”于是他又老实下来。
一张熟悉的罗网将他捕获,介于清醒和迷糊之间,那些早已熟稔亲近的力量将他网罗、包裹,然后永不分离,令他舒适而满足地昏昏欲睡。
隐隐约约地,他听见一声,“好梦”,那道声音清冷优美,像是来自梦里或天上,十分安心。
等到他再次醒来时,看见了身边穆夏同样安详宁静的睡颜。
他们枕在一起,叶斯卡尼悄悄地挪了过去,做贼般悄悄亲了亲他的嘴唇,随后替他拉上被子,严实地一路掩到脖子,自己也继续躺好,顺着身侧找到了他的手,轻轻地牵住了。
好梦,我们一起。
他心底默念了一句,随即意识又堕入了沉睡。
谁也不知道,在遥远的教师宿舍,终端投映出微亮的光,照在希伯伦苍白的肤色上。
那张熟悉的高清画面他已看过了千百遍,混乱而耀眼刺目的灯光下,不知名的少年按住自己拥吻,深栗色发丝覆盖了他大半面容,侧脸的线条清晰美好。
早已逝去的夜又历历在目,回忆在刺痛又甜蜜地碾着心脏。他盯着画面上的少年,唇边溢出一句微弱的叹息。
随后光灭了,他也闭上眼睛,等待夜晚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