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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后,问:“是关于联姻的事吗?”

与他相关的,目前来说也只有这一件罢了。

看着似子男女莫辨的精致脸庞,范子爵有些艰难地开了口。

“今天有人正式向我提出了和你的婚约,其实爸爸也有些意外,没想到对方对你非常的郑重,提出的条件也远比先前的几家有诚意的多。”

“是哪一家?”范艾有些意外。

“对方是你认识的人。”

范子爵故作轻松地说:“说起来,先前他还救过你,是佩伯爵的儿子欧铂尼……以及和你有来往的那个斯贝丘。”

这其实并不算意外,但是范子爵的态度却让范艾有些心冷。

“我记得我跟您说过,我不和男人结婚。”

范子爵叹了口气。

“孩子。爸爸也想给你找个好女孩。可是现在不是我们挑别人的时候,你不知道家里的情况,我们需要的不是一般的合作伙伴,我们需要的是强大的援手。”范子爵既觉得不该把危险透露得太多让范艾徒生恐惧,又担心说得不够严重不能引起孩子的警觉。

“我们家现在正处于一个微妙的点,稍不注意可能就要万劫不复。这不仅会影响到你我,我们家族的所有人,甚至还会影响到整个西南边境,你的母亲,你的弟弟妹妹,他们的生活都可能产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范艾当然知道这次入京联姻的意义,他心里仍然抗拒,沉默了一会,问:“那您属意哪一个?”

范子爵摇了摇头,有些惭愧地说:“斯贝丘和欧铂尼,他们提出的是共妻婚约。一旦成婚,虽然你会成为他们的共妻,但他们二人从此将会属于我们的家族,包括他们背后的势力都将会成为我们的助力。……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范艾整个人都僵住了,他其实想过这种可能,毕竟他的父亲将他像商品那样向那些贵氏女孩们兜售以获取利益,难保他不会向那些男人妥协,但他没想到对方居然会提出共妻的要求。

“可……可这不是东陆人的风俗!”他站了起来,浑身颤抖地向范子爵低声叫道,“您不但让我像女人那样将自己奉献给男人,而且还是两个!您不觉得羞耻吗?”

范子爵直直地看着他:“我的确感到羞耻,作为一个父亲,我没法承诺你的未来,只能寄希望于通过你与别的男人或者女人的婚姻来保有现在的一切。这是我的耻辱,孩子,你可以责怪我,甚至恨我。”

他难得的眼圈有些发红:“我知道你一直怨我将你留着你母亲那里十几年。可是你知道吗?我害怕见到你。”

范艾冷漠地望着他,但又本能地想听听他的解释。

“我刚遇到你母亲时才比你大两岁,那时我刚刚接手家里的生意。你的妈妈那时也很年轻,我这辈子还没见过那样的女人,但是爱情就像火焰,燃烧得越旺盛,熄灭得也越快,我那时并不知道希波克拉因的巫女是终生不婚的,天真地想带她走,想跟她结婚。但是结局你已经知道了……”

范艾难以置信地看着他,他一直以为是身为贵氏的范子爵抛弃了母亲和自己,谁知竟然是这样。

“实在对不起,你的爸爸就是这样的胆小鬼,要不是……也许我还是不会来见你。”范子爵自嘲地笑了笑。

范艾难过极了,既为了自己,也为了年轻时的范子爵。

“所以,但凡你有了真心喜欢的爱人,爸爸也绝不会逼着你和别的什么人联姻。可是孩子,爱情他并不像人们说得那么美好,燃烧时的火焰越绚烂,留下的伤痛也越持久。你看,我直到现在还不敢去见你的母亲。只有责任,只有家人才不会背弃彼此,你是我的孩子,我仅有的孩子了,爸爸绝不会害你的。”

范子爵诚恳地劝说着范艾。

恼羞的似子终于有些平静了,他抿着唇又反抗道:“可是他们,那两个化形人并并不像表面看起来那样。他们并不是什么好人,垂霖的孩子很可能就是他们搞的鬼。而且那次在街上的意外,我也总觉得不像是意外…”

“如果是这样,我反倒有些放心了。这两人对你这么上心今后总不会让你吃亏。”范子爵终于又恢复成那个虚伪矜贵的绅士,“我也只是个自私的父亲而已。与其让怀着野种的野鸟混入范家,还不如由你亲自来孕育子嗣。”

他希冀地望着范艾,让对方彻底陷入了彷徨之中。

17

范艾浑浑噩噩上了楼。

虽然他没有答应这桩婚事,但以目前的情形看范子爵应该是已然应允了。即便范艾抗拒,不签署婚书,最后他们总会让他妥协的。

就像他当初不想离开家乡,最后仍旧是走了。

所有的人都来劝说他,包括不太理会他的母亲。

巫女的孩子有很多,只有这个时候她仿佛才记起了这个孩子开始为他打算。

她说:“为什么不去呢?那是你的父亲,他没有别的孩子了,只有你了不是吗?”

巫女从来都是强势的,她自有主张,一切所愿旁人都会遵从。

她对那时还没改名的范艾说:“艾答,你该出去走走,到处看看,没必要一直困在这个小地方。你的父亲虽然没来看过你,但他从来没有短了你的衣食,你难道不该当面谢谢他吗?”

范艾无措地看着母亲,轻声说:“可我舍不得你,舍不得离开这里。”

他像所有的孩子依恋自己的母亲那样离不开她,但巫女却说:“傻瓜,我会一直在这里,你想我了来看看我不就行了?”

她说话总是轻飘飘的,像一阵清风一场细雨,让人没来由地就信服她的话。

她为他拂了拂发梢,温柔地说:“不必挂心我,也不必害怕,这里永远是你的家。”

但他很久都没有回家乡了。

他再也不是灵泉乡的艾答,他成了范子爵的独子范艾,很快他又要变成别的什么人了。他是范子爵的似子,是范家用来联姻的继承人,是虎化形人和狐化形人追求的共妻,唯独不是他自己。

范艾走入浴室,打开水龙头。

他对着镜子脱去衣服,镜子里映出少年的躯体,但又有别于少年。

过于柔和的线条,微微隆起的双乳,浅粉的乳头都不是属于男人的,那是似子隐藏在衣服之下的秘密。

想到别的男人会看到这些,他就感到羞耻。

热水散着雾气,他脱去剩余的衣物钻入浴缸中,全身泡在水里。

他的腿间当然有男人的东西,短小垂顺地贴着腿根,同样小巧的双囊隐在其下,在那之下还有更隐秘的所在,范艾通常不会去想那道毫无存在感的肉缝。那里只有在一些夜深人静的时候比如他在梦中混沌迷茫的时候才会有些反应,梦遗的同时那里也会渗出一些粘腻的液体提醒着范艾,他还有属于女人的那一部分。

值得庆幸的是他并不会像女人那样需要忧心月事,只有偶尔需要清理那里的时候才会让他有些尴尬。

没有人教他该怎样照料似子的身体,无论是男人还是女人,说这类话好像都不太合适。他只是从书本上得知自己拥有哪些部分,又具备什么样的功能。

他其实也没想过和什么人有身体接触,哪怕是垂霖。

知道该怎么做和想那么做存在天差地别。

他知道联姻是自己必须执行的一个任务,一个作为范家子孙的义务。

但他从没想过和别人身体交媾会是什么样。

也许垂霖说对了,没有女人会喜欢似子的身体,她们喜欢更强壮的,充满雄性魅力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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